“她牺牲了。”简短的几个字后,半晌,云焕紧接着补充道:“半个月前,为了掩护我,被敌军的火炮击落了。”
“你喜欢的人,是那个女孩,是吗?”
“是。”云焕没有否认,他知道师父可以看穿他,包括他的一切敏感和脆弱。
尊渊没有继续再问什么,目光如古井无波。紧接着,云焕便闻得一阵空洞而清浅的咳声。彼时,尊渊早已背过身去,扶住微微湿润的墙壁,清癯的身体也随着他的阵阵咳而颤抖着。
“师父……”云焕起身,轻轻拍着白衣男子的后背,“多年不见,您的咳疾越发严重了些。”
“无妨,”尊渊抬手制止了云焕,“陈年旧疾了,一到冬日里就会如此,并没有什么要紧。”云焕看着垂暮的老者,师父已年近耄耋,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然而身体已经开始退化。
在云焕的心里,元帅和师父,都如父亲一般让他尊敬和爱戴。不同的是,元帅是严父,而师父,是慈父。
“焕儿,生命就是一场相遇,一场告别的连接。虽说不该太过执着,然而……咳咳……”尊渊尚自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然而,为师知道你是个重情的孩子,从小就是如此。只是,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你的性子硬朗了许多。”
云焕扶着男子到桌边坐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师父还是了解自己的,有些东西,无论时局如何改变,终究还是不变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与一个非同族的女子结合……”顿了顿,尊渊还是继续道:“鲛人的寿命,是人类的十倍。人生匆匆数十载,于她们而言,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光。你必定是先行离开,那么她余生漫长,又将何以为继?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云焕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师父,我也曾想过。一生虽短,可我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好好和她……当然,前提是如果她也愿意。只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尊渊微笑着,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如此,你便会觉得,一些人,一些事,都是注定的。我们无法去预知,只能做好自己,去面对。”
“弟子谨遵师父教导。”云焕垂眸,犹豫了一下,抬眼问道:“师父,可有爱过一个人?”
尊渊未曾料到,徒弟会有此一问。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将目光投向别处。“爱过。只是,我不如你这般懂得珍惜。那个时候的我,年轻气盛。我本以为,剑客的宿命是天涯,不该被禁锢在一处。于是,仗剑携酒江湖行,就像……就像你的师兄,西京那样。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随我漂泊了许久,终有一日,她倦了,也累了。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处……”尊渊突然停下了,云焕也没有追问那个女孩的“归处”到底是什么。“所以,我还没有你幸运。”最后,尊渊只说了这么一句。
石门外,依稀可闻大漠呼啸的风声。
九嶷地宫。
“我们在这个结界里面,已经被困了两天了。为何……”冥灵女子小声嘀咕着。
“呵……有人不愿现身相见。”黑衣傀儡师按着肋下,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不失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