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紧接着的一次发问，潇一瞬间竟是怔住了。上一次她与苏摩成婚之时，她担心的人，分明就是云焕。虽然在那个时候，有关于他的那部分记忆丧失了，可她依然只想掩护他平安离开。拦在苏摩身前，对他说出她根本就不曾想过，似乎也永远不会对他说出口的话。

她看着他的眼神一寸寸、一分分地冷下去，那是丝毫不曾去掩饰的绝望表情，仿佛一柄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搅得鲜血淋漓，就连呼吸都是剧痛万分。

而今，就在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后，她与云焕成婚之际，苏摩的出现，让她思绪飘零，五味陈杂。曾经互相喜欢过的人，在经历了这许多的欺骗、背叛和利用以后，初心不再，遗憾难免。可若让她眼见他受到惨烈的伤害，她亦是不忍的。

她清楚，她和他回不去了，她自己也回不去。过去，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回不去。可那些被困于云荒大陆上千千万万的族人，都在寄希望于他们的海皇，可以带他们回归碧落海。

他似乎已经成为了族人唯一的希望，即便她自己陷落无间地狱，即便日后不知将面对什么样的绝境或是天戒，她都义无反顾地回来，只想和那个人在一起。

“少将……”潇的声音隐隐发颤，“是真的看不出我对您的担心吗？”

云焕钳住潇的手微微一震，随即自她的身后贴近了她。“那好，我问你。但是，你要和我说实话，否则……”云焕绕至潇的身前，轻抬～～。“你和苏摩，是否早已～～，～～？”

一瞬间，潇的眸光不知是晶亮还是暗淡。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那还是她在桃源郡再遇苏摩之时。早已对自己的背叛充满了恨意的他，对自己用了极为～～的讯问方式。～～一样的痛楚中，她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依旧没有就范，也许正因此，他才放了她。

那应该是苏摩，第一次看到她完整的～～。恰逢她与他早已两个阵营的时间，如此暴虐，又如此讽刺。而后她被巫彭囚于狱中审问，掩盖了那些早已密密麻麻的伤。可那，算作是～～，～～么？

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终于，还是知晓了一切。她对他，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么？

潇苦笑，抬眼定定看向云焕。他的眸中，是自己没有血色的脸。她看着，看着他眸中之人，转瞬不见。对他点头的同时，云焕温热的指间，有冰冷的泪在流淌缠绵，不肯坠落，不愿铮然。

“好……”扼于她～～的手，缓缓～～。云焕的声音里，是控制不住的震怒，是刻意控制的颤抖。“你很诚实，我佩服你承认的勇气。”

潇只是静静地停在～～，没有解释更没有挣扎。她早已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如何呢？终归不是和他。既然他如此介意，那么眼下此景，便是最好的结束吧。

云焕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甘愿受死的鲛人少女，缓缓松了力道。潇感受着颈间压力的减弱，睁开了眼睛。那泪光早已把眼前戎装军人割裂成数片。她听着他明显带着疲惫的声音:“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她在我的身边陪伴日久，温柔如水却小心翼翼。知她顾虑，却从未点破，我在心底暗暗发誓，定会娶她为妻。如若不然，宁愿终身不娶。”

潇听着云焕的诉说，眸中盈泪将落未落，仿佛一点一点在被风干。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听到云焕的心意，原来，他与自己的愿，竟是一样的。原来，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并不是自己的奢望，是他的努力和心意，让那个位置不再遥不可及。

然而，潇即将流露出的笑意，却在听到云焕吐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悄然消逝。

“可是，我爱的人，就在数月前，死在了望海郡。所以从今往后，我和谁定亲，和谁成亲，都无所谓了。你知道么？在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唯一一个，被我视为妻子的人，她死于那场战役。她走后，我才明白，这一生无论我娶谁，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她，那么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