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为何会凭空出现如此强大的力量?除了海皇之外,又是谁,能够操纵这股力量呢?然而这些疑问,就在他们知晓这股力量竟是保护迦楼罗以后,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对抗,即是敌人。
迦楼罗内,云焕望着突然出现在金座上的鲛人女子,心下不知是何种感受。震惊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喜悦。他看向她,一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潇灵巧地操纵着控制系统,正在竭力挽回迦楼罗的下坠之势。她如此安静,如此凝定,似一朵芙蓉泛清镜。如果不是她的手还在动作,在旁人看来,她大概应该是一座冰塑。
她非常清楚,为什么异变后如此强大的迦楼罗,竟然会在瞬间不敌——那是破坏神的力量在渐渐消弭,而自己为迦楼罗提供驱动力的内丹,也即将消耗殆尽。
她永远地离开了,同时带走了那个人……不,是那个魔。她以身体为引将他囚禁,最终一起消亡。她甚至从未想过,以他的力量,为何会甘愿被自己囚禁,共赴一场必死之约。
她知道的是,如果他继续留在那个人的身体里,他会继续忍受着无休止的折磨。她眼见着,他从可以控制它,到渐渐被它吞噬性情大变。那一点一滴,骤然倾颓,自我放弃的变化,让她心痛不已。
只是,没有了那种强大到足以和空海之盟相匹敌的力量,他将如何守护沧流,守护冰族呢?而拥有那样的力量,势必又会杀伐殆尽那些与沧流帝国为敌的人。一个月以来,那些被血清的同族,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潇,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这一次,你不会再离开了。对么?”云焕终是先开了口,半跪在鲛人少女的金座前。说话间,他握向她的腕,枕向她**。
他几乎是在缓缓贴近她的同时,宛如撞上了什么一般弹了回来。眼底划过难以掩饰的震惊——他未碰到任何实体,所触及之处是一片虚无。
眼底那道震惊的光转瞬化为乌有,徒留一片空茫。他看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稀薄。
鲛人少女侧过头,看向那个几乎是一瞬间憔悴了许多的戎装军人,望向男子瞬间变得和自己一样空茫的眼。半晌,她摇了摇头。
原来,这一场失而复得,竟是确定性的得而复失。她不远千里回来,只是为了和他做最后的告别。他还没来得及见复生后的她,来不及告诉她自己想对她说的话,来不及显露他压制着的喜悦……
那不是梦,是真的。
那是梦,亦是真的。
她离开了。这一次,比永远更远。
“潇……”云焕声泪俱下,望着半透明的鲛人少女,将她半侧环绕。握于她身后金座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他的身体颤抖着,泪水簌簌而落。“你能听见我说话的,是不是?”
“少将,对不起……”眼前女子的唇并未开合,那是来自迦楼罗发出的声音。
此刻的她,是那样的美丽而易碎,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却是连拥抱也不能。
这一声“对不起”,饱含了多少的辛酸无奈,多少的怅然若失,多少的刻骨铭心,早已无法追溯,无法回还。甚至连一句“若有来生”,都无法承诺,遑论相约。
云焕自是知晓她的这一句对不起,意味着什么。没有了破坏神的力量,他早已无法和空海之盟作最后的生死较量。他的国家、他的种族、他的信仰、他的抱负,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