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了好几转之后,一句话才慢慢的逸出口:“茉莉啊,三弟也走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到这里,张茉莉的眼神暗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刚才我去问公爹,他看起来不太想说,我也没再追问了。”
苗红红往她身边凑了凑,说道:“茉莉这事你得上心呀,三弟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家,万一在外边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张茉莉迟疑的说道。苗红拍拍手:“我这也不是未雨绸缪吗?再者说,你们俩这感情基础有点薄弱,还老吵架,你呀,不是我说你,性子应该委婉一点,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的女同志?”说到这里苗红红心里舒畅了很多,顺着话音说道:“你看咱们村里的知青,韩慧那个姑娘,说话轻言慢语的,一个字还没说呢,眼睛就先笑了。比夏天翠绿的柳叶都悦目。这样多说几句,别说男人了,连我都爱听,你说对不对?”
张茉莉点点头,苗红红过来的找她欲言又止的原因她基本清楚了,她这是想打听他们的事 。
听到韩惠这个名字,张茉莉心里酸溜溜的,她就像白月光一样皎洁美好,好像离大家很远,但却能照耀到每一个人。张茉莉想起了上次跟着韩惠去取书,她穿着白色的牛皮凉鞋,虽然晒的黑了点,但丝毫不影响美貌。
苗红红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等她离开了厢房,张茉莉心里乱极了,这些事,她从来不敢多想。
眼前的日子过得平淡而简单,虽然也有不如意,但寻常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张茉莉经历了上一世,更是下定决心这辈子不作妖,踏踏实实的生活。
可江文恒和韩惠……
哪怕是有上辈子的一点记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仍然是一团谜,她俩结婚前,江文恒和大队里的知青关系都很好,大家都是年轻人,年龄相仿,共同话题多,说不准就日久生情……
张茉莉有些愤愤不平,她都认识江文恒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生出一点情来。
张茉莉不傻,她明白,江文恒对她淡淡的,两个人结婚,不过是因为合适罢了。到了结婚的年纪,两个人知根知底,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互相的品行了解,张茉莉难嫁,江文恒难娶,两家人一拍即合,随后有了这桩姻缘。
想通了这一点,张茉莉就更难过了。
午后张茉莉提前去了地里,路上遇到了韩惠,韩惠喊住了她,问道:“茉莉,文恒什么时候回家?”
一听这个,张茉莉升起了戒备之心,她歪过头,大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说完之后,张茉莉迈着大步往前走,几个知青互相看看,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知青说道:“张茉莉同志平时最爱笑了,今天怎么了?”
有人搭声:“那谁知道。”
辛苦了一下午,张茉莉带着满肚子的怨念回了家,饭也没做,喝了点中午剩的稀粥就上了炕,天还没黑,现在睡觉太早了,张茉莉索性随手拿了一本书出来。
这是一本俄国的小说,张茉莉以前没见到过,这本书在最里侧,放在一个格子里,她翻了几页,竟然看见了书页里的笔记!
1969年2月3日,一行娟秀的小字:我很好,勿要挂念。
1969年2月12日,这行字就在前面那行的后页,看起来像一个男人的字:书籍是jīng神食粮,共同奋斗!
张茉莉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这本小说上写了好多类似的对话,时间从1969年跨越到1971年,时间在1971年3月戛然而止。
张茉莉的眼前一片空白,屋外泥娃和迷糊的吵闹声入耳,她猛地抬头,突然想起来很重要的几点:
韩惠就是69年来的她们大队,张茉莉记得很清楚,二月天还很冷,来农场的知青们穿着厚厚的棉衣,一个个白白净净的,这边的气候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还有知青冻上了脸,管老乡们要冻疮膏。
而最后的那个1971年,71年是张茉莉和江文恒结婚的年份,三月……他们两个人是五月结的婚,这本书最后沟通的日子,就在结婚前的两个月。
张茉莉缓缓闭上眼,这不是她多想,算一算,日子完全对的上,娟秀的字体是女同志的无疑,而另外一个苍劲有力,像是男人的字体,张茉莉不太能辨认江文恒的字,是不是他的笔迹不清楚,可从时间上推算,这本书又藏在家里,除了江文恒还能是谁呢!
他们两个……连苗红红都旁敲侧击地让她多留心,也只有她是个傻子。
江文恒一直没回家,如果她就在身边,张茉莉真想问一问,他到底和韩惠是什么关系,如果真是两心相悦,为什么不在一起,反而和她结婚?
张茉莉找不到答案,她心里清楚,江文恒这个人,平时性子冷冷的,话也不多,跟父母话都少,柴凤芹老说,老三多说几句话,都赶上金疙瘩金贵了,其他两个儿子也不像他这样内敛。就算是张茉莉问,他也懒得和她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