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是经历过分家的,她爷奶过世后,她家就跟她叔家分开过了。不过宁家分起来还是很简单的,老房子归了宁大河,田产粮食一人一半,家里的银子归了宁二河,用于盖新屋。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哪怕分家也没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之后宁氏的大哥宁冬生娶媳妇没钱跟亲戚们借钱,多半都是宁二河出借的。
按照长幼顺序挑拣家产的话,宁氏觉得她不吃亏,同样这么做也有个好处,让六郎能够认认真真的算账分家产,要是真搞了事,最吃亏的肯定是六郎。
哪知,六郎压根就不在乎吃亏,他只想把自己挂牌卖出去。
呜呜呜呜,谁来救救他啊!
救救孩子吧!!
家里人根本就领会到六郎的悲伤,非但如此,还像撵ji一般的将六郎撵到了猪毛和灶台那屋。这档口,猪毛和灶台还没下学呢,确切的说,村学倒是放了,可他俩正在杨先生手底下开小灶继续补课呢。正好,那屋敞亮,又有现成的桌案和笔墨纸砚,六郎被迫转移了阵地,边算账边吸鼻涕。
“分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就是六郎算账没那么快,先散了吧,该煮饭就煮饭,回头吃过早点儿回屋,想商量就商量,不过反对就没必要了。”朱母一反方才的犹豫不决,直截了当的说道,又催几个媳妇一起去灶屋,动作快点儿将晚饭收拾出来,早吃早了事。
朱母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是照办。
因为心里揣着事儿,这天的晚饭很是简单,就是煮了点儿稀饭,然后将已经被拆解下来的肉蒸熟了。趁着还没吃饭,宁氏又往外跑了一趟,将剩下的肉一分为二,少的那份给了娘家,多的则给了长房那头的大伯娘。
烧烤摊儿的肉类再多,这么一分也差不多了。就是吧,这天不光老朱家的人吃撑了,连带宁家,还有大伯娘他们一家子都给吃撑了,毕竟谁都舍不得让这么好的肉坏掉了。
等略晚些,猪毛和灶台回来时,面对的就是一碗米粒数得着的稀饭,稀到都可以当镜子用了,没等他们抗议,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连着好几大碗的炖肉、烤肉,今个儿吃肉管饱!
猪毛和灶台是真的高兴,这俩太小了,事情说开时没在家,这会儿家里人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就摁头让他们吃吃吃,努力吃,拼命吃。晚饭吃完了还有夜宵,反正今个儿必须将所有的肉给gān掉。
朱母还告诉他们,今晚去六郎那屋凑合一下,不然就回爹娘那屋也成,他们屋子被占用了。俩孩子完全沉浸在吃肉的喜悦中,听了这话压根就没多想,只拼命点头,随后就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肉。他俩是高兴了,六郎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话的意思是,他今晚还要熬通宵算账本???
没错,朱母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已经决定分家了,当然是赶早不赶晚了。最重要的是,夜长梦多,横竖结果不能改变,趁早了事,大家都安心。而安心的大前提,就是早点儿将家产理清楚,六郎面临的根本就不单单是熬通宵的问题,他明个儿也不需要gān活了,朱母明确的表示,眼下六郎唯一的活儿就是算账,吃喝都送到他那屋去,茅厕也不用上了,在屋里解决,回头她会帮着倒的。
nb s“你认真算账,回头弄清楚了,有的是时候让你休息。甭管这个家怎么分,你到时候拣剩下的那份就成了。”朱母好声好气的安慰了六郎一通,尽管这些话在六郎听来,完全跟安慰扯不上关系,倒是更像故意扎心的。
六郎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饭就去算账了,其他人在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好后,也跟着回了屋。
这一夜,对老朱家绝大多数人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朱母刚将房门掩上,就听到朱父问她,四郎媳妇跟她说了什么。朱母也不惊讶,毕竟她前后的反应确实是蛮大的,之前是被迫分家,哪怕嘴上是答应了,可心里既迷茫又不安。分家前是婆婆给儿媳脸子瞧,分家后就不一定了,就算她自问拿捏的住温氏,可那样过日子也太累了。结果,她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回来后神态就完全变了,朱父怎么可能不联想到是因为跟着一道儿出门的王香芹从中说了什么呢?
低头略思量了一下,朱母就将王香芹同她说的话略修饰了一番后,告诉了朱父。
分家已成定局,那么哪一房来养老就成了关键问题。本来是没可能让四郎夫妻俩养老的,可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说真的,经历了这一遭事儿,朱母也觉得温氏靠不住。
一旁已经哭够了的宁氏忽的开口道:“六郎啊,你可要仔细算清楚了,不准出错听见没?记得,你先把所有的东西都罗列出来,然后估算好价格,再……再咋算来着?哦哦,是这样的,把所有的家产均分成六份,按着长幼的顺序由着我们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