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娘的不会认为女儿蠢,或者刻薄到不想赡养公婆,所以她只一而再再而三的qiáng调朱母是个后娘,前头仨都不是亲生的,早先全家在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倒是没啥,眼下分家了,人家才不信前头那仨,一口咬定要亲生的来养她。
从温母口中听到这消息后,温家其他人是有羡慕的也有觉得不妥的,特别是年长一辈的,总认为甭管当爹娘的咋想,儿孙都该尽到义务,放在老朱家这事儿上,就该是哪怕朱母再想跟亲生儿子过日子,温氏也得将婆婆请来家里供着。
温母明面上笑着,心里很是不屑一顾,暗道不是你们生的果然不心疼,当婆婆的想跟亲生儿子过,你非将她请过来?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而且你自个儿作死请来的大佛,回头她折腾死你也是你该受的。
而小辈儿们却又是另外的想法,像一贯同温氏不合的温氏堂嫂背地里没少骂小姑子好狗命。嫁了户殷实人家,早早的分家单过不说,还不用赡养公婆,这才二十多岁呢,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可不是命好?
这个堂嫂也没多少脑子,想着什么面上也忍不住带出了一些,她当然不会明着说温氏的不是,只是话里话外都在说温氏命好,年纪轻轻的就当家做主了,累是累了点儿,可起码整个家都由她说了算。这话自是背着长辈们说的,却叫几个小辈儿听了去,其中就是有温氏的亲弟弟。
温氏这个弟弟也是个不甘于现状的,他烦死了一天到晚不是下地gān活就是喂ji捡蛋。早先,托宁氏那小食摊儿的福,他曾不止一次的跟着堂哥往镇上去了,瞧多了镇上的热闹喧哗,又见识过了宁氏那小食摊儿的来钱速度,心里愈发痒痒起来。
他也想支个摊儿,倒不一定是小食摊儿,杂货摊儿也成,不然当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也行啊,横竖怎么着都比地里刨食来得舒坦。
可惜的是,他想的再美都没有用,他没钱不说,连带他爹娘都没钱。
温家是一贯不分家的,直到如今都是温氏她奶奶捏着全家的钱财。父母在不分家,温家这般倒是最为普遍的做法,却苦了温氏的弟弟,想做买卖都没处弄钱。他也不是没想过跟奶奶要钱,无奈他奶奶想法太保守,一味的就是种地收庄稼卖钱买地,就连养ji这事儿都不热衷,很多次他们提供给宁氏的ji和ji蛋,其实并不是他们家养的,而是由温家出面跟村子里人低价收购,再略加点儿钱卖给宁氏的。
想破了头都没想出法子来,这不就听说自家亲姐姐当家做主了,温氏的弟弟只觉得自己做买卖的启动资金有着落了,寻了个机会就偷跑来秀水村找姐姐。
因为只是在温氏出嫁那天来过秀水村,她弟弟一大清早出发的,等找对地方时都已经快晌午了。好在,总算找到了人。
等见着了亲姐姐,他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说自己想做小买卖,说想借点本钱,算利息,回头赚了钱连本带利的还给温氏。
温氏听了直皱眉:“家里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好端端的地不种,做什么买卖?你以为做买卖容易?简直瞎胡闹!”
“话不是这么说的,种地能有什么出息呢?看天吃饭,最多也不过就是温饱而已。姐你想想啊,做买卖是不容易,可起码有希望对吧?我给你算利钱,你借钱给我,回头赚了钱,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多给你几成红利,行不?”
“行啥行!你今个儿出来爹娘知道不?他们同意不?早先娘来瞧我,我咋都没听她提过这事儿?”温氏一脸的怀疑,她压根就不觉得自己的亲弟弟有这份能耐。
“姐!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弟弟我有做买卖的天赋!早先啊,你家那个二郎媳妇,不是在摆小食摊儿吗?她缺东西都是管咱们要的,一开始数量是够的,后来不够了啊,爹和伯父就说咱们有多少卖多少,我说这哪儿成呢,不够咱们可以去收啊,谁家还没养ji下蛋呢?后来啊,不止ji和蛋,我还帮着收了不少红豆、花生啥的。可惜,咱们家跟你们家不一样,赚到的钱连一半都留不下。”
温氏:……
她终于想通了!
怪不得呢,她瞧着分家的这银子不对呢,要真是像宁氏表现出来的那样,只需要一点ji蛋,怎么就能赚那么多钱?还有后面摆烧烤摊子时,她那么多ji等着卖,宁氏每天就收三五只,她只道就需要那么点,完全没想过宁氏一直都跟她娘家人保持着生意往来。
气死她算了!!
温氏正准备黑着脸把弟弟臭骂一顿,话刚到嘴边又叫她咽了下去,略思量了片刻后,她换了语气:“州哥儿啊,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心狠不帮你,实在是我分家也没得多少银子。你想啊,农家能有多少现银?就算早先是有的,我婆婆那人啊,就跟咱们奶一样,喜欢买田置地。这不,我和你姐夫啊,分到了五亩的宅基地和十亩上好的水田,还有六七十只ji、十几石的粮食,对了,家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也是归了我的。钱的话,当然也有,可这不是老宅让四房得了,我那些钱得盖新屋啊,我和你姐夫商量着,猪毛也大了,回头我肯定还要再生娃,就想着一次到位,盖青砖瓦房,堂屋一排八间,左右厢房各四间,一共十六间屋呢,还要再搭ji舍牛棚啥啥的……唉,一气花了五十两呢。”
当娘的不会认为女儿蠢,或者刻薄到不想赡养公婆,所以她只一而再再而三的qiáng调朱母是个后娘,前头仨都不是亲生的,早先全家在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倒是没啥,眼下分家了,人家才不信前头那仨,一口咬定要亲生的来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