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家的族亲是不少,可无奈王香芹招聘的标准略有些高,单独的一个是无所谓,可要方方面面都合适却是难上加难了。
尤其是关于家里的情况、身体的状况、技能的掌握等等,基本上要真的依照王香芹的标准来招聘,只怕到最后一个人都留不下来。甚至就算她已经尽量放低了标准,提出了试用期的概念,依旧没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事实上,她所谓的试用期制度还遭到了最近心态频频炸裂的朱母的抨击。
“你说你弄这个有啥意思呢?招进来嫌不够格,那不够格你倒是直接拒了啊,非要先弄进来……哦,你说在试用期里头你可以没理由把人给辞了?那以后呢?哪个东家不是想辞退谁就辞退谁的?那你说你折腾这个又有啥意思呢?”
王香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对哦,差点儿忘了这是古代了,古代并没有劳动者权益保护法。身为东家,别说雇工gān得不好辞退他,就算人家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只要你想辞退,就没有不许的道理。甚至别说辞退了,打骂都是家常便饭,雇工能怎样呢?告官吗?没可能得到公道的,趁早死心吧。
所以,试用期就成了个笑话。
得了朱母的提醒,王香芹索性将这一点剔除了,只随波逐流弄了个学徒工。
朱母只是得空了过来盯着点儿,主要还是监督施工现场,极少管猪舍招人的事情。其实,最开始她对招人是很感兴趣的,迫切的询问每一个有意来猪舍打零工的人家里有没有未出阁的妹子,结果生生的把人家吓跑了,面对王香芹幽怨的目光,朱母败退了。
行吧行吧,想也是,没人愿意为了份零工把自家亲妹子给卖了的。
只这般,在猪舍勉qiáng招够了现阶段够用的人手后,朱六郎的亲事依然没着没落。
真的是太惨了,连朱大伯娘都忍不住给六郎鞠了一把辛酸泪,并诚恳的建议朱母:“实在不行,要不让大郎二郎三郎……他们几房多生几个儿子?这媳妇可以不娶,儿子总归是要的,不然以后谁给六郎养老送终呢?”
这个话题太渗人了,王香芹只听了个开头就果断的退避三舍。
犹记得她上辈子也没少听过这话,毕竟她就算父母双亡,也仍然还是有一些亲戚的。再说了,人的年纪一旦大了,就会突然发现周遭有特别多的热心人都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不过,一开始是操心终身大事的,后来大概是太绝望了,就直接从催婚跨越到了催生,伴儿可以不要,孩子还是要的。
王香芹:……
真没想到啊,她上辈子三十多了才经历的事情,眼下年仅十八岁的六郎就要经历了。
惨绝人寰。
朱大伯娘最后到底是怎么跟朱母说的,王香芹并不知晓,她只看出来朱母的心情愈发不佳了,明明是大夏天的,愣是感觉朱母背后寒风瑟瑟。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媒婆上门了。
“大妹子哟,我给你说的这个肯定错不了了的,年岁呢,是略微大了点儿,今年二十有一了。可你想啊,女大三抱金砖,而且我问过人家了,六郎和那姑娘的属相特别相配,一准能合得来。再说这模样啊,比不得你家四媳妇,倒是比你家老五媳妇还qiáng一点儿。”
五郎媳妇牛氏就是宁氏她表妹,论模样确实挺普通的,若是以她为标准的话,那姑娘估摸着就是个大众脸,丢人群里找不着的那种。
朱母认真的点了点头,单就前面两点来看,她完全同意。
“嫁妆就别想了,估摸着能陪嫁一身新衣裳。聘礼呢,就按着咱们这一带的出,三五两银子就成。姑娘本人肯定是勤快的,她娘家也不差,爹娘都是本分人,前头好几个哥哥姐姐,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眼下她家就只剩下她一个没出嫁的……”
媒婆径自说着那姑娘的条件,朱母听得很认真,可隔了一会儿,见她扯东扯西的就是不说正题,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直接问了出来:“那她为啥拖到这会儿呢?”
看吧,这就是为啥朱母非要急赶着将六郎嫁出去……哦不,脱手的根本原因。
因为一旦再这么拖下去,拖到超过了二十岁再说亲的话,那对方可能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为啥拖到现在了。
“这个啊!”媒婆略有些不大好意思,眼见绕不开这个话题,这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那姑娘嫁过人了。”
“寡妇还是弃妇?”这个回答明显在朱母的意料之中,毕竟要是孝期之类的问题,媒婆一早就开口了。再说了,就他们乡下地头压根就不在乎孝期不孝期的,除非是亲爹没了,像爷奶之类的,一般过了百日就无所谓了。周遭也没人会揪着这个事儿不放的,更不可能去告官。因为大家都这么gān,也就成了默认的习俗了。
梦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