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朱母再怎么反感温氏,对于温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很在意的。她左右一瞧,立马就盯上了牛氏:“你扶着她,赶紧给她送回家去。”
牛氏赶忙摆手:“别介别介,四嫂赔不起我也赔不起呢。再说了,我这肚子里也有一个呢,万一大嫂折腾出个好歹来,她要我拿孩子赔给她咋办?不成不成,我不沾手的,家里还有事儿呢,我先走了。”
刚还说自己怀着身子不方便的牛氏,转瞬间就消失在了村道尽头,那动作那速度,瞧着比王香芹都利索。
朱母已经绝望了,她总觉得自己上辈子造孽太多,要不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群儿媳妇呢?别家儿媳妇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小媳妇模样,被婆婆一吼就蔫吧了,最多也就是在背地里抹抹眼泪说说婆母的坏话。可轮到她呢?
这些儿媳妇,一个两个的……全不是什么好东西!
“走!别管她!”
怒火中烧的朱母索性一招手,直接走人。反正堂屋和其他几个放了东西的房门都锁了,除非温氏想不开去后院摸ji偷蛋,那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温氏倒还没跌份到这个程度,事实上,换成分家之前的她,还真有可能这么gān,整个儿就是个贼不走空的状态。可自打分了家,手头上捏了钱,她就算还有些旧习不改,却也不至于这么抠了。真要说的话,现在的她就是心不平。
同样是儿媳妇,同样犯了错,她那不过就是一桩小事儿,王香芹这个才叫做闯下了弥天大祸。
结果呢?
当初王香芹闹着要分家,还真叫她成功了,甚至要不是那会儿朱大郎不愿吭声,温氏真的觉得,自己当时极有可能直接被休了。
可是凭啥呢?
心不平,真的是心不平。
及至王香芹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温氏还是立在朱家老屋的院坝上,眼圈红红的,整个人显得憔悴又可怜。
这其他人是走了,朱家大伯和大伯娘却还在,见状,大伯娘叹息一声,忍不住劝道:“都分家了,大郎媳妇你就……管自个儿家去吧。”
“可是凭啥呢?”不劝还好,一听这话,温氏更气不顺了,“都是儿媳妇,咋就差别那么大呢?就算我家大郎不是娘亲生的,好歹也是从丁点儿大养起的。那么多年了,难道还不亲?再说了,大郎比不得四郎这我能理解。可一样都是儿媳妇,她王香芹都把四郎害得那么惨了,娘凭啥还护着她?”
朱家大伯皱着眉头看了温氏一眼,在心里摇了摇头,只觉得大郎这媳妇娶错了,别的也就算了,这脑子,太蠢了。
给了老妻一个眼神,朱家大伯随后也走了。
大伯娘看懂了他的意思,拉着温氏走到屋檐下头,让她坐到了竹椅上,这才缓缓的劝道:“你做什么非要跟四郎媳妇比?就算是妯娌,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比这比那的有啥意思?”
“我就是气不顺!”
“行吧,你既然非要知道原因,我说给你听也没啥。”大伯娘正了正神色,“去年你们家闹分家,那会儿村里人多半都知道了或者猜到了你们家的家底,说白了,大郎就算休了你,转个头就会有媒人上门来说亲的。说不准,还有那十来岁的huáng花大闺女愿意嫁给他。”
见温氏气红了脸,大伯娘也懒得安慰她,继续说道:“那时候,你们家六郎多受欢迎啊,你娘她是挑儿媳挑花了眼。不怕告诉你,那会儿她还跟我说来着,她后悔啊,后悔早早的给五郎订了亲。牛氏吧,乍一看是不错,但是人太咋呼了,一点儿也不稳重,还跟她表姐一条心。人家新媳妇进门是看婆婆的脸色,她呢?你让她选,她一准撇开你爹娘,选她表姐。”
“这有时候吧,老天爷就是爱跟人开玩笑。去年六郎多受欢迎啊,十里八乡的好姑娘随便他挑。谁能想到呢?他就这样砸手里了。后来你娘又跟我说,得亏宁氏警醒,抢先把她表妹说给了五郎,要不然只怕五郎也要跟六郎一样砸手里了。”
牛氏这人的确不算特别好,主要是她娘家的情况还复杂,像宁家,起码是上下一条心的,宁氏在娘家也很能说得上话,有个啥事儿,娘家人也愿意帮衬一把。然而牛氏的娘家,虽然跟宁家有亲,但情况却不同,也不是说牛家有多不好,而是普通的人家。反正在牛家看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过得好我不会来沾光,但是你过得不好也别老跑回家抱怨,你跟我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这种想法其实挺普遍的,加上牛氏的爷奶去得早,她娘家兄弟也多,她亲娘摆平几个儿媳妇都嫌费事儿,自然不可能分心来照顾她了。
王香芹是躲了,朱母却不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