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也许她确实是想专心地相夫教子,和我父亲也恩爱了一段时日。很快便有了我。但是我父亲却从那时起慢慢开始冷落她,而她的身形也日复一日地臃肿变形。”

顾凛冬顿了顿。

“很快,她便有了孕期焦虑症。在生下我之后,又引发了产后抑郁。”

“我母亲已经无法正常照顾我了,生理上的变化,再加上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让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从自己体内诞生的孩子。”

“但是她并没有nüè待我。”顾凛冬补充道。“她只是不认我。”

“……”

“可能是处于一种自我保护,她的记忆退行至过去,她还是个当红女演员的时候。她一遍遍表演她从前的那些戏,而我是她唯一的观众。”

一个陷入幻想的母亲,在自己唯一的观众和儿子面前,仿佛要把悲惨的现实燃尽般倾情表演。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近似绝望的狂热。她时而是天真明媚的少女,时而是风情万种的人妇,有时还是豪情仗剑的女侠,仿佛随时都能策马奔腾,回到那万丈红尘里去。

顾凛冬想了想。

“大概我就是从那时起,想成为一名演员的吧。”

“但是我父亲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当他发现事情不受他控制以后,就把母亲隔离了起来。”

“大概从8岁那年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顾凛冬淡淡说道。

贺容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一个怀抱书本的孩子站在那里,表情无悲无喜。

“所以我不明白。”

顾凛冬继续说。

“我不明白熊导所说的,‘血浓于水,即使死亡也无法切断的那份联系’是什么。当然,我在书里读到过,也能根据前人的作品加以理解并演绎。但是那始终只是拙劣的模仿品。”

顾凛冬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我不恨没有教会我这些的母亲,相反,我感谢她把我引入了这条道路。虽然她如果清醒过来,会恨我夺走了她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