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么,”神灵问,“醒了就回应我。”
奥林听闻神灵的声音,睁开眼睛,以墙壁和残翼支起身体,躬身行礼。神灵的法衣还在他身上,法衣被折叠整齐、系在腰间。
神灵放下手中的提篮,铺开盖布,将食物摆在洁净的布上,说:“此处只有鱼肉和陈酒,你且将就。”
奥林道了谢,开始进食。动作缓慢,仪态依然保持着邪典般的优雅。
“在此等我,所为何事,”收拾酒瓶和餐巾的时候,奥林轻声问,“不会……还是为了那本书吧?”
“起初是,现在不是,”神灵说,“伤势如何?”
“感谢你的慈悲……还好……距离我失去意识有多久了?”
“三十个昼夜。”
奥林把盖布折叠整齐,搭在提篮边上,灯光照出疤痕纵横的身体。他倚靠在墙边,未经修剪的长发从眼角滑下,垂落至膝。想到失去意识时这头发可能带来的卫生问题,强烈的厌恶从他眼中闪过。奥林撩起头发,顺势在其中梳理一把,结果令他惊讶。发丝经过仔细的清洁,堪比在家乡时近卫周到的照顾。
“是么……这身体都令我陌生了……”
神灵缓步踏入恶魔双腿之间站住,注视疲倦的红色眼睛,因为神灵以人类的躯体现身,故而恶魔的形体显得大了太多。
“外乡如何?”神灵问。
“外乡?你说此处,”奥林苦笑着摇摇头,“还是北方?”
神灵伸出手,抚摸奥林疲倦的苍白脸颊,那里的皮肤因衰老失去了坚韧的防护,触感有如丝绸般柔滑。
恶魔偏开脸,短暂的迷茫从眼中闪过。神灵握住奥林的角,把他的脸拉向自己。层叠的角在奥林脸上投下影子,与脸颊的曲度和迷惑的表情形成奇异的观感。
“请别碰我,”恶魔轻声说。
神灵微微扭转长角的头颅,让月光落到他的左眼上,月光和皮肤一接触,黯淡的血液就从奥林眼中流出。他咬紧牙关,忍住伤痕和触碰的双重不适。
“在外乡时,为何躲着我啊?”
这听起来像是亲昵的嗔问。
“我是为了婚事前往外乡,你的好意着实让我为难。”
“婚事啊,”神灵探手盖上奥林的眼睛,那红色的瞳孔便停止流血、恢复如初,“我偶尔会忘记,你是旧国的摄政王。你的婚事需要非常谨慎。”
“都过去了,你要是愿意送我回故乡,”奥林擦去眼周的污秽,低声说,“……我的君主会给你合理的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