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应抬脚往厅内走去,神情冷漠。既然他们不要脸面,那么,不留也罢。
五福看了看柳应的背影,又转头瞧了瞧这满地哀嚎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叹口气,指挥四喜等人将人都搬出去——这活他都干过好几遭了,想不熟悉都难。
柳应进得正厅,向着几名见了他连身体都下意识绷紧的官差略点一点头,随手掏出一个小钱袋扔给为首那个,“辛苦诸位兄弟,些许小钱拿去买酒罢。”
说着也不管那官差两手捧着钱袋、浑身僵硬的模样,目光径直落在冉季秋身上,刚刚还满蕴杀气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问,“少爷受了惊吓不曾?”
冉季秋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见问便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他想问一问柳应有没有受伤,碍于冉母等人在场,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用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从头到脚都确认并没有不妥之处才稍稍放心。
“堂堂定北侯,竟然屈尊在我冉家为仆近五年,传扬出去,怕不是要让别人以为老身得了失心疯。”冉母突然开口,她的声音阴沉沉的,任谁都能听出来其中的讥讽意味。
这是冉家家事,且又事关定北侯,几名官差知道听不得,连忙告罪一声,退了出去。那年轻人也本该避让,不过他好奇柳应会怎么回答,仗着父辈与柳应有些交情,便厚着脸皮站在那里不走。
方氏也默默地抬头看了柳应一眼。
冉季秋想替柳应说句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咬着下嘴唇,担心地看着他。柳应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平静地道:“我出现在此地的事由,即便说得,夫人也听不得,不如不说。”
年轻人闻言,看柳应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高啊!
冉母和方氏均没想到柳应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须臾,冉母冷笑数声,“好个听不得!既然定北侯这样大的威风,何苦要自甘下贱,来招惹我们这样的升斗小民?”
柳应定定地瞧着冉季秋,道:“因为他值得。”
冉季秋的脸蓦地红了。
冉母脸上现出恼怒之色,冷声道:“什么值得不值得,两个男人搅和在一起,又不能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你父辈先祖挣得再大的爵位又有何用?!”
“夫人此言差矣。”柳应淡淡地道,“古往今来,良臣名将数不胜数,传到如今依然有香火延续的,能有几家?柳应十三
岁就上过战场,早就明白,一旦起了战事,人命皆是草芥,将军王侯,概莫如是。既然如此,何必执着血脉是否流传,香火是否延续?”
冉母嘭的一声拍桌而起,怒道:“柳家便是断子绝孙又与我何干!偏生要来招惹我儿,令我冉家血脉一并受累不得延续是何道理?!”
柳应闻言竟然点了点头,坦然道:“我位高权重,就是要以势压人,你又能如何?”说话间,他注视着小少爷,示意他不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