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对这个曾经打了他十板子的县令还是有些敬畏的,见他此时面色温和,与在公堂上威严的模样大不相同,不由有些惊异,他觉得这应当是县令装出来的。
傅家宝不敢造次,规规矩矩道了谢,才坐下。
一名衙役奉上茶,傅家宝掀开茶盖看了眼,见里头飘着几根茶叶,连个红枣都没有。有些心疼他好友,生在这样的家庭中,明景也太受苦了。
傅家宝正感慨,想着哪天给明景送几斤红枣,就听县令道:“方才在公堂上,有句话我没有问你。”
傅家宝立刻放下茶杯,端正坐姿,做认真聆听状。一面是对这心机深沉的县令有些敬畏,另一面是想着给县令一个好印象,以免明景日后跟他出去玩还要被县令责骂。“大人请讲。”
县令道:“你是如何得知钱家父子要谋害贾一仁?”
傅家宝眼也不眨地将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那日钱乐为出了衙门后,钱致知就去了酒楼饮酒,我心想钱乐为使那种腌臜手段毁坏我家店铺的名声,钱致知在父亲被打板子后却去酒楼纵乐,这对父子都不是好人,于是我就跟上去,钱致知酒后吐真言,嚷嚷说要杀人。旁人只当他酒后胡说,我却留了心眼,让人盯着钱家的一举一动,今早下面人说钱致知乔装打扮后离开了钱家,我正好要带丫鬟来报案,便使人跟上去,其后之事,大人也知道了。”
县令面上露出疑惑来,“哦?那钱致知离开酒楼后,又去了糕点铺,那铺子可有蹊跷?他可还有其他同党?”
钱致知还去过糕点铺?那下人没跟他说啊!傅家宝心想娘子昨日夜探钱宅,没听过钱家父子提起其他人,于是道:“大人,草民觉得钱致知去糕点铺子应当只是凑巧。”
“哦?”明县令淡淡一笑,“可钱致知分明未去过糕点铺。”
傅家宝一愣,脸色很快就精彩起来。完蛋!他对不起娘子!他被县令给坑了!
见傅家宝面上一阵紧张一阵愧疚的,明县令心想这年轻人倒是有趣。便道:“不必慌张,本官虽不知你是如何得知的,却也不打算追究到底。”
傅家宝立刻松了口气,却也有些意外,县令怎的忽然如此宽容。
明县令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只要没有作奸犯科,本官对任何人都很宽容。”
傅家宝心里腹诽:没想到县令这般不要脸,自个儿夸自个儿还面不改色的。
明县令又道:“左家那案子,本官会明查到底,这事儿,你们傅家就不必再参与了,这是本官的职责。”
傅家宝表面应是,心中却道:他们傅家不过一介商户,想参一脚也没那本事啊!
明县令可没有读心术,哪里能时时刻刻看出傅家宝心中所想?他放下茶盏,道:“傅家宝,你可要当官?”
傅家宝一愣,县令问这个作甚?
没等他回答,明县令又道:“我听景儿说你在读书,打算考科举。”
傅家宝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草民资质愚钝,不敢奢求做官。”傅家宝心想自己要能考中个秀才,他家老头子不得高兴得疯过去?虽说背书时偶尔也想过要是将来能考上状元当上大官,给娘子求个诰命那不知有多美。可是幻想终归是幻想,他清楚科举有多难考,有的人勤学苦读考了一辈子,七老八十了还是秀才呢,他这个半途上路的凭什么就比别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