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林蓁发觉,林毅斋考中童生,对林家而言其实是个喜忧参半的事。毫无疑问,这一年春耕又耽误了,林家那几亩地彻底成了淹满水的荒地。至于林毅斋买来的两只番鸭,在林老太太的鄙视和厌恶下顽强的生长并且欺凌着原先他们养的麻鸭,可怜的母麻鸭们看见那只目露凶光的公番鸭都拔腿就逃,而那只母番鸭会飞,动不动就拍着翅膀跑了,好几天都不见踪影。这两只鸭子据说花了林毅斋一两半银子,把个林老太太心痛的死去活来。
林蓁心里开始犯嘀咕,难不成是系统把自己给坑了?可是不管怎样,鸭子也不应该平白无故的消失呀,放学过后,他拉上林大毛两个人在河塘田间四处寻找,看能不能把母番鸭找回来。
他和林大毛找来找去,别说鸭子,连鸭毛都没找见半根。林蓁刚想放弃,却见林大毛拨开岸边丛丛水草钻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根又长又粗,乌黑发亮的鸭毛。林蓁心中一喜,赶紧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粗声粗气的道:“呵呵,大毛、二毛,这么多天不见阿舅,心里想不想啊?”
这声音把林蓁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回过头去,眼前正是程老二那满是横肉的一张方脸,只是他胡子拉碴的,头发也随随便便在头上一绑,破旧的蓝色粗布短衫已经划开了好几个口子,一双麻鞋也沾满了污泥。
林蓁和林大毛两个都试图护住对方,一起往水草丛中退去。林蓁提高声音,问道:“二舅,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程老二把嘴里叼着的一根秸秆儿“呸”一声吐在一旁,道:“哼,我走过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我去潮安府附近待了几日,一个番邦人都没见着,你阿母给的那点钱早花完了,然后,我就当了几件衣服,乘船去了江西。”
林蓁心里咯噔一声,江西据说就是程氏原先当丫鬟的地方,这个该死的程老二去哪儿干嘛?他生怕这事和林大毛有什么关系,于是便对程老二道:“阿舅,你去江西,可是去我阿母从前做工的地方了?”
程老二面带几分愠色,道:“别提了,该死的王府,戒备森严,刀枪林立,跟衙门一样,还问我要路引勘合……我一提你娘,就被人揍了一顿赶了出来,幸好他那王妃有些识相,又给了我几两银子……”
林蓁见他说的得意,连忙悄悄把林大毛挡在身后,装作感兴趣的问道:“然后呢?你有没有去广州府瞧瞧那里的金山银山?”
程老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听众,铜铃似的双眼闪闪发光,两眼望天,道:“啊呀呀,你二舅是什么人,哪里去不成?这回我找了条商船,在船上做工,一路到了广州府,那里奇珍异宝,可真是琳琅满目,你见没见过这么大的玻璃珠?还有什么檀香木,那些佛郎机人有钱得很,专买咱们潮州的绣品还有素白的缎子,我要是能有点本钱做这样的生意,那可真是一本万利啊……咦?大毛那小子呢?!”
他话音刚落,草丛里就响起了母番鸭高亢的叫声,原来刚才林蓁趁他说的唾沫星子横飞,推着自己的哥哥去草丛里找母番鸭了。程老二自打上次被鸭子啄了一顿,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眼见一个黑溜溜,头上长着肉瘤,鸭子不像鸭子,鹅不像鹅的怪物一飞二尺高,冲他窜过来的时候,他高喊一声“妈呀!”险些当时就吓晕过去,还不等林蓁指挥番鸭啄他,他提上自己那快烂掉的麻鞋,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着:“你们两个死仔,等着瞧吧,把你们卖到吃人肉的蛮岛上去!”
林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跌坐在地,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他刚把气喘匀,大毛就在一旁高兴地拍掌叫道:“看、看。”
林蓁抬头一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母番鸭方才赶走程老二之后,又转身钻进了草丛,现在,它正摇摇摆摆的从草丛里走出来,而它的身后,跟着一群颜色不一的小番鸭!
这些小番鸭有的黑绒绒的,有的则是金灿灿的黄色,有的身子发黑,背上几点金毛,它们胖乎乎圆滚滚,足有十几只之多,精精神神的跟在母番鸭后面,一步一顿的向林蓁和林大毛这里走来!
莫非这就是系统教给他的生财之道?林蓁在心里激动的想着。虽然现在还看不出这一群小鸭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它们至少个头比普通的麻鸭大了很多,要不就是先天优势,要不就是长得快,不论怎样,都是本地的麻鸭们所比不了的。
林大毛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喜色,兄弟两个手拉着手,把母番鸭和小鸭子们带回了家。林老太太这回欢喜超过了惊讶,连声夸赞林二毛,道:“哎唷,真是奶奶的乖逗孙,要不是你,我还以为这死番鸭被蛇吃了呢!”
然而很快,林蓁发觉,林毅斋考中童生,对林家而言其实是个喜忧参半的事。毫无疑问,这一年春耕又耽误了,林家那几亩地彻底成了淹满水的荒地。至于林毅斋买来的两只番鸭,在林老太太的鄙视和厌恶下顽强的生长并且欺凌着原先他们养的麻鸭,可怜的母麻鸭们看见那只目露凶光的公番鸭都拔腿就逃,而那只母番鸭会飞,动不动就拍着翅膀跑了,好几天都不见踪影。这两只鸭子据说花了林毅斋一两半银子,把个林老太太心痛的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