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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蓁和翁万达相对一望,翁万达赶紧答道:“崔兄莫急,我们正是汪大人派来,救崔兄回南头的!快走,上船再说!”

说罢,三人快步踏入船中,翁万达迅速的拉上锚来,划动船桨,他们很快就将佛郎机人寻欢作乐的笑声和放肆的喊声抛在身后,朝对面汪鋐的营地划去。

船上林蓁和崔明相对坐着,林蓁把杨三向汪大人推举他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崔阿伯,杨阿伯说你知道这佛郎机炮的制法,果真有此事吗?”

崔明还有些惊魂未定,他回头看了看屯门岛的方向,见后面并没有人追赶上来,神色终于放松了些,点头答道:“没错,我确实略知一二,因为我先前家里有个铁匠铺子,我自己呢,又爱琢磨些奇巧的物件,所以头一回见着他们这佛郎机炮,我就留心观察了一番,后来有一次岛上那专门替他们修理火器的一个佛郎机人病了,他们知道我也会些,就让我帮着查看故障,这一回,我就把其中的原理都弄清楚了,从那以后,我经常替他们看管这些火炮、火铳,有时候他们的船出了小问题,也是我帮他们修复的。”

林蓁和翁万达喜出望外,翁万达便问:“崔兄,我问你,都一样是这什么火药、铜管做的炮,怎么他们的就射的这么快、这么远、这么准呢?”

崔明这时候脸上露出微笑,摸着他那短短的胡子,道:“这位兄弟,这你得听我细说,你问为什么他射的快,全是因为佛郎机炮,佛郎机铳和咱们的炮不同,他们都是用的‘子母铳’。那子铳呢,就像一个小火铳一样,每一母铳备有五到九个子铳,预先把一个子铳填在母铳里,一边发射,另一边填装下一个子铳,如此轮流使用,焉能不快呢?”

翁万达猛一划桨,叹道:“原来如此!”

崔明接着道:“他们填装炮弹的弹室,长、宽也和我们的炮筒不同,这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方便填装子铳,但是另一方面,我看他们这样的炮筒较长,你想,在炮膛里速度上去了,自然射的就远了,是不是?”

翁万达和林蓁连连点头,崔明又道:“至于射的准,乃是因为他们铳身上都配有特制的准星、照门……”说罢,他抬起胳膊来比划了一下:“发炮之前先瞄准了,自然是百发百中,少有失手之时……”

正德十六年的七八月间,根据崔明的描述和亲自监工造成的佛郎机炮和小型的“蜈蚣船”源源不断的运往南头,有了这些先进的武器,再加上当地乡绅的倾力援助,还有军士和民壮整日不停的操练,海道衙门上下信心倍增,和两三个月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汪鋐正带着林蓁、翁万达、陈一松三人在军中巡视,汪鋐再次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出众的年轻人,不对,应该说是两个年轻人加一个孩子——林蓁才十一岁,离行冠礼的岁数还早,但是汪鋐无论是从他的过去的经历还是从他如今的表现之中,都感觉这个孩子不仅非寻常孩童可比,就连他身边那一众文官武将都少有人能及。至于这是林蓁在兴王府当今皇上身边历练三年的结果,还是因为他原本就聪明过人,薛侃才向当时的兴王举荐林蓁——这样蛋生鸡鸡生蛋的问题,汪鋐现在还无暇去想,他只是知道这个孩子绝不简单,自己一定得想办法尽快提拔他。于是,他笑着对三人道:“等这场仗打完了,还有一位广东的大人物,他是我的一名旧友,我要好好给你们引见引见……”

刚入九月,广东的暑气刚退了些,海上还刮着暖风,林蓁把他从屯门岛上听来的话说给汪鋐之后,汪鋐一直派人密切注视着海上的动静。果然,就在几天之前,有两艘大帆船躲过了明军的巡逻船只,跑到屯门岛上去与那里剩下的佛郎机人汇合了。汪鋐知道他们逃跑的日子近了,于是也不派人阻拦,只是叫驻扎的将领密切关注着岛上动静。就在正德十六年九月七日,夜幕刚降,海岸上巡逻的官兵来报,说是他们注意到三艘佛郎机人的海船趁着夜色,偷偷扬帆起航,打算突破明军的包围离开屯门!

第33章

汪鋐早已经将此事探听清楚, 况且他询问了数位老渔民之后,得知这几日海上刮的都是往屯门岛方向去的南风, 于是他决定采纳翁万达的建议, 提前数日就做起了准备。此时,在海岸边上,一排小舟已经整装待发,每艘船上都装满了油料、柴草,只要一点, 马上就会将屯门岛岸变成一片火海!

葡萄牙人将精锐队伍都集中在三艘海船上,大炮对准了南头寨的方向,大摇大摆的往外海驶去。他们料定,经过第一次交手,明军的炮火装置与他们的相去甚远, 根本就没有能力追击。谁知他们刚开出不到半里, 对面海岸上火光通明,汪鋐一声令下, 这一两个月赶制出来的“仿佛郎机炮”数门齐发,一个个巨大的火球犹如星辰陨落,直冲佛郎机人的海船射了过去。

林蓁和翁万达相对一望,翁万达赶紧答道:“崔兄莫急,我们正是汪大人派来,救崔兄回南头的!快走,上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