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好好查查这个小子,可惜自己现在手头上一没有钱,二没有人。从宁波宋素卿那里骗来的钱他还要留着让人出海做生意,给他自己积累资本,眼看他爹又要把他送回江西,那他还怎么追查林蓁的来历,还有那张消失已久的藏宝图……
严世藩想到这里,灵机一动,对严嵩道:“爹,等你在京城做了官,能不能让我进京……你听我说,我绝不捣乱,我想去国子监读书,有了监生的身份,至少将来我也可以做官了,你看怎么样?!”
这边林蓁不知道严世藩在琢磨自己,但他却很明白,严世藩一点也不好对付,自己不想再和他打交道了。林蓁回到国子监之后,第二天就请了假,和翁万达,陈一松一同坐上船,往自己的家乡驶去。
一路上,林蓁把自己找到郑和航海日志的事对两人悄悄说了,陈一松和翁万达都认为,这是如今最好的处理方法。那几个箱子进了京城,很有可能数年之内根本就没有打开的机会。严世藩的手一时半会还伸不到那里,这些资料就是安全的。
不过,这也同时催促着林蓁,后年八月的乡试,他决不能有任何差错,必须一试即中,早日入朝为官。
八月初几人回到海阳的时候,海阳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们先去府学、县学拜过了先前的教谕,然后又去看望了李知县还有林蓁的族伯林廷相、林廷泰。他们听说林蓁去年拜了阳明先生为师,此番归来是打算在家乡结庐讲学的,都十分欢喜,林廷相道:“薛中离薛大人前些年在金山的玉华书院讲学,如今结斋于梅林湖畔的虎山,整个潮州,甚至广东的士子,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声。”
李知县也道:“今年早些时候,薛兄的弟弟和侄子一同中了进士,消息传来,整个岭南都知道了他们薛家的名声,前来求学的人越来越多。只不过,很多人是为了请教四书五经而来,最终却为阳明心学折服,在虎山周围自己盖了茅屋,日夜和中离先生的弟子讨论学问,那盛况,我可是从来不曾见过啊!”
林蓁听了,颇为欣喜,有薛中离打下的这样的基础,自己再进一步的传播阳明先生的心学,想来就会事半功倍了吧。到时候整个岭南的士子的思想就不会再过多的受到程朱理学的束缚,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做事的风气一定都会焕然一新!
林蓁和翁万达、陈一松拜别海阳县这些师友,各自回家探望亲人去了。他们约定下个月一同在薛中离讲学的地方见面,商议接下来近两年的时间应该怎么度过。林蓁带着七分急切,二分喜悦,还有一分忐忑,踏上了回山都乡的路。
八月正是稻谷成熟的季节,林蓁再一次离乡归来,却觉得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兴王府、南京城,还有隐隐脑海深处现代社会的记忆,如梦如幻,在稻香虫鸣中显得那么不真实。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到何处去?林蓁忽然在田间地头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着地平线处重重浮云交叠,映着微红的一点晚霞,在那里,他的家人们和几位乡亲正在等待着他,他已经依稀辨别出了程氏和林学的身影。林蓁眼眶有些湿润,先是快走了两步,随后拔腿奔跑起来。他一面跑,一面挥着手喊道:“阿母,大哥,我回来啦!”
程氏提着裙角迎了上来,邻居林阿伯一家还有村里的总甲林老爹都在旁边笑吟吟看着他,道:“二毛,你长高了不少啊!”
林蓁看看自己,再看看哥哥林学,他不知道自己的变化,但他眼中的林学和离别时比起来已经大不相同了。十五岁的林学已经比程氏高了许多,看上去既稳重又健壮,大概这一两年来做了些农活,比原先也晒黑了点,反倒看上去更健康了。
林学上来拍了拍林蓁的肩膀,道:“阿弟,我和娘都很想你,还有莹儿……”
正说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从程氏后边探出头来,好奇的瞅着林蓁。林蓁带着方巾,穿着青绢直裰,打扮的干干净净,模样俊俏,和她平日里所见的庄户人家的男子截然不同。她小心的走上前来拉了拉林蓁的手,问道:“你……你也是我的阿兄吗?”
林蓁蹲下来看着他的妹妹莹儿。他离开的时候莹儿才三岁,还不知道什么,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儿了。莹儿的脸圆圆的,眉眼之间很像林毅斋。看得林蓁心里一酸。他点了点头,莹儿十分欢喜,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摸,问道:“娘说阿兄你是从南京来的,你有没有给我带糖吃?!”
林蓁慌忙去包里摸索,他还真从海阳带来了几包点心,这时一着急反而摸不着了。众人在一旁看着笑了,道:“这一路走来应该累了、渴了,先回家去坐着歇歇吧。”
他得好好查查这个小子,可惜自己现在手头上一没有钱,二没有人。从宁波宋素卿那里骗来的钱他还要留着让人出海做生意,给他自己积累资本,眼看他爹又要把他送回江西,那他还怎么追查林蓁的来历,还有那张消失已久的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