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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了些酒菜,气氛轻松了些,他们又开始回忆先前在王府里发生的许多事,说到当时骆安扮做魏老汉的女儿,引得一众恶人被朱厚熜抓了个现行的那一幕,骆安笑道:“那件事不提也罢,要不是因为你和陆大哥让我做,我才不干呐!”

林蓁一想,也笑了,道:“不过也多亏你肯舍身替那位魏姑娘,才让当时是世子的皇上承袭了兴王爵位后,下定决心整顿田庄,其实还是你功劳最大。”

骆安道:“我不敢称功,不过阿蓁你知道吗,我听说那位姓魏的姑娘也在京城,去年陆大哥找了个地方把她安置了下来,不过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倒让林蓁有些意外,他对那个魏姑娘印象很深,原因嘛……当然是因为她出众的相貌,虽然那时候林蓁年纪还小,但她那秋水般清澈明亮又带着几分哀伤的双眸即使是如今回想起来还好像刚刚就在眼前一样,其中的光芒会让人胸中不觉一窒。她……大概是林蓁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了吧。

说到这里,骆安站起身来,道:“我该走了,我后半夜还要当值呢。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凑到林蓁耳边,道:“这是黄公公嘱咐我的,说是以前皇上赏给你的那枚印章,皇上他可是在意的很呢。你一定要带在身上啊!”

黄锦也还没忘记自己,林蓁心头不觉一暖,他还没来得及再次道谢,骆安已经对他一拱手,迈步走入了外面沉沉的黑夜之中。

会试的结果还没有揭晓,朝堂上却又起了风波,张璁、桂萼的官职都升了一级,尤其是张璁,没有入过翰林院的他居然一跃成了文渊阁大学士,又因为席书因病引退而接替了礼部尚书的职务,眼看就要和杨一清分庭抗礼了。

不仅如此,听说皇上还赏给了他一枚银章,这样,他所上的盖了章的奏折就是密折,无论内阁还是司礼监都没有拆阅的权力。

迄今为止,所有支持议礼的人都一路高升,只有严嵩,仍然默默地支持着他的“教育工作”,丝毫没有入阁的可能。

就在官员和士子们对张璁的升职速度之快错愕不已的时候,会试揭榜了。人们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了会试的结果上。

对满面焦急的考生们来说,这可是一辈子中头等重要的大事,三月二十七日,不少考生还有游手好闲想要靠送喜报赚点赏钱的人早早就等在了礼部门外,想要尽早打听到消息。

林蓁本来也想跟着翁万达去瞧瞧,结果离的老远就看见礼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竟然还有人等的着急,往院里边扔瓦片的。林蓁摇了摇头,道:“算了,翁兄,我还是回去等吧。”

他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高声叫道:“出来了出来了!榜贴出来了!”

林蓁心里一紧,回头看去,只见一众差役吆喝着赶开人群将那张盖着礼部大印的长长一张红榜恭恭敬敬捧出,开始往墙上贴。

翁万达告诉林蓁,这叫做“正榜”,也称做甲科、甲榜。还有一榜叫做“副榜”,是从没排进正榜的考生中选出来的,以前副榜也可以参加最后的殿试,但正统之后,副榜就不能参加廷试了。在林蓁听来这就叫做“安慰奖”。正当林蓁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有人喊道:“景仁!你是头一名,你中了会元啦!”

景仁是赵时春的字,原来会元是他,十八岁的会元啊,真不简单!林蓁往人群中一看,隐约见赵时春面带喜色,抱拳拱手,接受着众人的祝贺和羡慕的眼光。林蓁开始有点着急了,翁万达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的名字到底在不在那长长的红榜上呢?

他被一层层人群堵在外面,正跳着脚往榜上瞧,却见翁万达扒开众人,从里面挤出来了。他容光焕发,一见林蓁就哈哈笑了起来。林蓁放心了,看着样子,他们两个应该都中了。

果然,翁万达抬手使劲拍了拍林蓁的肩膀,道:“阿蓁,你真厉害呀,第十二名!”

林蓁长长舒了口气。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在山都乡等待消息的程氏、林学、莹儿、林老太太,甚至还有林毅斋,那晚来拜访自己的骆安……以及和骆安一样,那些曾经与他朝夕相处,却又许久没有见过的人,他身上不仅系着自己的前程,还有这些人的期望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蓁跟在不断兴奋的回头谈论会试结果的翁万达后头,听着翁万达列举那些上榜的他们熟悉的名字,他心里,却又莫名其妙的有点怅然若失。就好像一场长跑终于到了终点,心里知道应该停止,两只脚却仍然下意识的想接着前进。礼部门口仍然挤着或是欣喜或是懊恼的士子们,林蓁再次回头看了看,有人黯然离去,有的人却在大嚷大叫,甚至痛哭流涕,不相信自己落第了。林蓁抬手按在胸口,努力让让跳的越来越快的心平静下来——他开始想,下一站,应该去哪儿了呢?

两人用了些酒菜,气氛轻松了些,他们又开始回忆先前在王府里发生的许多事,说到当时骆安扮做魏老汉的女儿,引得一众恶人被朱厚熜抓了个现行的那一幕,骆安笑道:“那件事不提也罢,要不是因为你和陆大哥让我做,我才不干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