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众人中,除了林蓁没有婚约,翁万达、龚用卿已经有了家眷,赵时春、王慎中今年才十八岁,确实都到了该成亲的岁数。
翁万达笑道:“这次我们考取了庶吉士,至少接下来的三年考满之前,就要在京城度过了。所以,我打算把一家老小都带到京城来生活,你们说的地方,我不去了,阿蓁还小,我看他也不适合去那里吧。”
林蓁忽然意识到了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他的脸腾的一热,摇手道:“对、翁兄说得对,我们路途遥远,还是早点准备准备,尽快动身吧。”
另几位原本就住在京城的进士哈哈大笑,道:“哎呀,维岳,你以为我们说要去哪儿呢?不过是想去本司胡同看看歌舞,又不是去青楼勾栏院,你啊,已经是六品的修撰了,这么容易脸就红了,将来官场中少不了要宴饮应酬,你到时候怎么办呢?”
赵时春也微微笑着道:“‘雨霁风光,春分天气。画梁新燕一双双,千花百卉争明媚。’嗯,如今的规矩,已经不似先前那么严苛了,我们几个便服出行,想来并没什么妨碍。无论什么去处,都是人间万象之中的一景,看一看又有何不可?维岳,他们说得对,你也该‘见见世面’,不能总是只知道读书作对了。”
林蓁心想,我不是不知道啊,我知道的,你们都未必知道呢……翁万达看了看林蓁,问他道:“阿蓁,你自己决定吧……其实,若是去听听曲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纷纷起哄,林蓁便点头道:“好好好,我和诸兄同去便是。”
夜幕初降,华灯花影在京城漾着暖意的风中交错辉映,年轻的进士们换上轻薄的春衫,结伴出了门。这些人中,最年轻的林蓁还不到十六,年纪稍长的翁万达也不过二十多岁。他们都是大明最出众的英才,意气风发,器宇轩昂,引得行人不断侧目驻足,往他们这里看来。
这些目光对于林蓁来说早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中状元之后,他一直都紧张兮兮的,这几日他没少穿那厚重的朝服,面对的也都是庄严肃穆的殿中宴席,他身为状元还得做出个表率的样子,一举一动都不敢有丝毫差池。这次随朋友们出来,他终于可以放松一点儿了,身上顿时觉得轻快了许多。不过,他们提到的什么定亲、结亲的事儿还在他脑海中盘恒着,先前他拒绝了程氏要向孙家提亲的建议,这次回去,不知道她会不会旧事重提呢。
其实,对于自己为什么不想和月儿成亲,林蓁一直也没有想明白。他并不排斥娶妻生子,只是他前面这十几年一直在忙忙碌碌准备考试、登科,就像穿越前一样,他还没有静下心来感受一下他到底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一起过日子,况且,他虽然是因为文曲星而重生的,但他却仍然想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过自己的生活,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姻缘。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平日未曾踏足的一处胡同之外,里面并不想林蓁所想的那样灯红酒绿,一片喧哗,反而只是胡同口和各楼前挂着几盏彩绘的灯笼随风摇晃,不时有悠悠的乐声传来,十分悦耳,如同金陵河上那些王公贵族的酒楼画舫中时时传出的丝竹声一般。
有人在前面领着,他们便一同往里走去,越走越是宽阔,两旁的楼宇雕梁画凤,大门闭着,偶尔有来往的,不是坐着轿子,就是身着绸缎,没有一个寒酸的百姓。已经过了几家门楼,还在继续往里走着,林蓁不禁好奇地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有人答道:“既然来了,自然就要去最出名的地方,这里面有个叫馨翠楼的,前些年京中那些出了名的风流士子把京城所有的有些名气的楼里的女子排了个‘花榜’,这花榜竟然也跟咱们中的榜一样,分一等二等三等的,一等三个人中,两个都是这馨翠楼里的人。二等数十人,也有好几位出自他家。这可不是单比的相貌,那都是一场场戏唱下来,从长相举止到才艺风度,样样俱佳的,才能上这个榜呢!”
这……这算不算行行出状元啊?林蓁听了,忽然对眼前这幽暗的胡同有点另眼相看了,这里面的女子,到底都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又走了一阵,领路的终于停住了脚步,林蓁抬头看去,只见这座楼并不起眼,只是高高挂着的写着“馨翠楼”这三个大字的牌匾笔力风流潇洒,让林蓁这练了一辈子字的人都觉得有点自愧不如。那五开的大门只有中间两扇微微掩着,其余都关的紧紧的。随着他们一行人走上台阶,那门才缓缓拉开,门口两个清秀的小厮恭敬的行礼,问道:“几位公子,你们可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吗?”
这一众人中,除了林蓁没有婚约,翁万达、龚用卿已经有了家眷,赵时春、王慎中今年才十八岁,确实都到了该成亲的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