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相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 对林蓁道:“别的我不知道,城中肯定有不少人和倭寇勾结, 譬如那个什么兴昌酒楼,很有可能就是倭人和那些商贾们平日里相会的场所,所以我看第一步, 还是应该先把这些眼线揪出来再说!”
林蓁将那几页纸往怀中一收, 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有一点您考虑过没有,您也说了,咱们府衙上下的人,都对您这整顿海防的行动阳奉阴违。可这些人为何甘心做倭人的眼线,亦或是他们背后另有他人?下官想说的是,咱们时刻要记着阳明先生那攻心之法,就算都是通倭,有的或许是主动的,而有的是被动的,对于能争取的人,咱们一定要想办法争取过来,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呢?”
柯相点头道:“没错,这其中,肯定只有少数一心要和官府作对的狂妄之徒,大部分,应该不过是为了利益驱使的商人或是百姓。对这些人,咱们当然不能一视同仁。”
顿了一顿,林蓁又道:“还有,知府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几年前日本派人前来朝贡的时候,小人就在宁波。而且,小人还亲眼看见咱们海防几个卫所的兵士和来朝贡的兵士动手,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人,咱们卫所的守军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不但单打独斗打不过倭人的武士,而且贪生怕死,见了倭人就跑,我不知道这几年情况有没有变化,但若还是从前的样子,咱们和倭人交起手来,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柯相也道:“没错,这是其二,我们兵力太弱,久不操练,且不听号令,根本无法对倭人构成威胁,所以从明日起,我要想个借口,好好督促各个卫所开始练兵!”
他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道:“还有其三,我要想个法子,派人去你说的那个岛上看一看,只是眼下我带来的人对宁波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甚至根本不会水,也不会撑船,而这三班六房的人又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到底咱们该派谁去呢?!”
林蓁想了一会儿,对柯相道:“在下倒是有一点想法——首先,我们肯定需要一个向导,对这附近的岛屿、海情极其了解的人。我的随从林武就是宁波本地的渔民,他父母被倭寇所害,对倭人深恶痛绝,而他从小就跟着父母出海,所以……我想,他应该有办法混上双屿岛去。”
柯相摸着胡子点了点头,片刻又道:“这倒是好。可是,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就算他能偷偷摸摸上得岛去,也不知道该查些什么呀?”
林蓁道:“这个我也想到了,您放心,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等再过上一段时间,我会把人带到您的面前的!”
柯相一听,也不再多问,两人打开屋门,命人端上酒菜,痛饮了一番,晚上林蓁便住在了府衙里。第二日,柯相特地让人在府衙附近为林蓁安排了住处,林蓁带着两个随从搬了进去。晚上,林蓁亲手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林柱儿,告诉他道:“这封信,你一定要亲自替我送回家乡,对了……不要忘了替我看看娘,大哥,还有莹儿……”
林柱儿虽然不舍,但林蓁差遣他,他只得收好书信,早早上了路。没过多久,替林蓁把家人送回潮州的沈炼就回来了。林蓁私底下把他引荐给了柯相。柯相一见沈炼的相貌和气度就赞叹不已。林蓁则对他说道:“大人,我这位沈兄不仅文采出众,而且剑术高强,我前几日对您说的那个计划,没有他的帮助是不行的。”
柯相大喜,道:“你是说,去双屿岛上查探敌情的事?”
林蓁摇了摇头,道:“不,是整顿军务的事。”
柯相一听这话,又皱起了眉头,道:“这几日我已经打听过了,宁波本是防倭重地,除了宁波城内驻防的兵将之外,还有临山、观海 、定海和昌国四个卫所,约有五千六百人左右,由四名千户统领。虽然乍听上去人数众多,但他们已经许久未曾经过战事,我也询问了嘉靖二年曾经和倭人动过手的几名百户,他们一提起倭人的长刀,统统为之色变,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说这样一只队伍,我怎么指望他们去打仗啊!”
林蓁道:“士兵多少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人心向背。如今当务之急,是把其中强壮且有出海经验的兵将集中起来,好好训练,但是,我们要先做个障眼法,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为了剿灭倭人才这么做的。这,就需要沈兄的帮助了。”
听到这里,沈炼也有些好奇:“维岳,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呀?”
林蓁嘴角一挑,道:“沈大侠,劫富济贫,你敢不敢干?”
柯相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 对林蓁道:“别的我不知道,城中肯定有不少人和倭寇勾结, 譬如那个什么兴昌酒楼,很有可能就是倭人和那些商贾们平日里相会的场所,所以我看第一步, 还是应该先把这些眼线揪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