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敢再多说话,只等天明大亮,他们假装兴高采烈,拿着银子回客栈去了。
林蓁一个人回到家中,换好官服,来到府衙里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柯知府。柯相听罢,半喜半忧,道:“这消息来的确实及时,我只有一样担心的,就是下月二十一号离如今只有二十多天了,我们的官兵虽然日以继夜,不断操练,但我怕他们还是不能和岛上那些身经百战的匪徒相比。维岳,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林蓁对此也觉得很头疼。说起来虽然大明也有了佛郎机铳,而且根据陈一松提出的意见进行了改良,正在秘密运来宁波的途中,但他们要在攻上小岛的过程中用这大炮,势必要以巨大的船只把大炮载到岸边,可是岸边又离着范陶公的城楼太远,射程达不到,只能伤害岛上那些平民商人,而闹出的动静和造成的混乱足以让所谓的范陶公从中寻机逃跑,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林蓁和柯相闲暇时又来到练武场上,看着沈炼和那些兵士们练习了一会儿,林蓁忽然想起陆炳当时教过他射箭的功夫,于是趁着兵士们在场外休息,他向沈炼要来弓箭,照着场上的靶子射了两次,全靠陆炳这师傅教得好,这么长时间没有练过,林蓁竟然没觉得手生,其中一次还射中了红心。
林蓁心中还惦记着敌我之间悬殊的实力,丝毫没有心思为自己没有退步的技术高兴,而是喃喃对沈炼和陈一松两个人道:“你们说,现在大明有没有什么武器,像佛郎机铳一样有杀伤力,又像弓箭这样便于携带的呢?”
陈一松闻言,马上答道:“怎么没有,阿蓁,你知不知道屯门之战的时候,咱们不仅从佛郎机人那里得到了许多门大炮,还缴获了一种小型的火铳,这东西和咱们中原先前的那些铳器都不一样,他不用一手持柄,一手燃药,而是后有照门,前有照星,机发弹出的时候,不用忙着燃药,当时我们曾经试验过,射的非常准,无坚不摧,非常厉害啊!”
林蓁心中又惊又喜,这不就是□□吗?当然他不指望这个时候的□□和现代的□□一样百发百中,轻便好使,只要是能对付的了倭人和严世蕃,那就行了。至于佛郎机人,林蓁琢磨着,现在他们在岛上还没有立稳脚跟,如果能有办法挑动他们和倭人起点冲突,那么形势就对他和柯相更有利了。
林蓁和柯相一商量,决定先上报朝廷,赶紧把收缴的鸟铳调来,让他和柯相还有陈一松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投入使用。与此同时,他们每天都派出训练好的渔民,密切的关注着岛上的动静。
很多人丝毫料想不到,刚平静了几天的朝廷忽然重新掀起了风浪,张敬孚不但私下找到朱厚熜,恳求释放薛侃,同时还提出了致仕的要求。听说,由于朱厚熜察觉到张敬孚试图借这个机会整倒夏言,本想好好惩治他,但因为他诚心认错,便不再追究,只是批准了他的致仕请求,而且将薛侃削职为民了事。
消息传到林蓁这里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也知道,这一定不是严世蕃所要的结果,严世蕃肯定正在争分夺秒的赶回宁波,现在,就看谁先为这最后一战做好准备了……
八月上旬,京城里走水路加急,将曾经缴获的百余柄鸟铳运到了宁波。林蓁和柯相借口查看秋收的准备工作,只带着身边亲近的随从,离开宁波府城,来到郊外一处临时搭建的“工地”上,研究这鸟铳的使用方法。陈一松和几名工匠已经将大部分年久失修或者是损坏的鸟铳修复,然而还是有一部分不能使用了,最后清点了一番,一大半状况良好,另外四分之一勉强可以使用,有了这些火器,林蓁觉得他们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岛上传来消息,先前四处游荡的水手大大收敛,一直转入地下状态的贸易也因为柯相撤回巡逻的士兵而变得更加猖狂起来,这些迹象令柯相和林蓁怀疑,很有可能是范陶公回到了双屿岛。而且,林蓁感觉“范陶公”在拼命聚敛财富,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他想做什么。
林蓁深深地记着宋素卿在他耳边说出的那个数字:二十一。八月二十一日,就是范陶公缩回他的城楼整理账目的日子。八月十五,正当宁波百姓纷纷庆祝中秋的时候,林蓁发现有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人,在府衙门口不断打转。
今天沈炼没有跟着林蓁,林柱替林蓁去城外查看鸟铳的使用训练情况了。他身边只有林武一个人,等他们主仆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林武小声对林蓁道:“大人,有人跟着咱们,好半天了。”
三人不敢再多说话,只等天明大亮,他们假装兴高采烈,拿着银子回客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