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年过去,他们故伎重演,把已经贬官的沈炼也列在白莲教信徒的名字中一同处死,经此两件大事,朝中稍有良知的人个个坐立不安,要扳倒他们的官员越来越多,而严世蕃仍然不知收敛,被流放之后仍然偷偷跑回家乡,大兴土木建造宅邸。
最后,严嵩眼睁睁瞧着严世蕃众叛亲离,前一晚上还在狱中谈笑风生,第二天却被拉上了断头台,临行前嚎啕大哭,喊道:“父亲、父亲救救庆儿呀!”
严嵩见此场景,也跟着放声哭了起来,道:“庆儿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奇异的是,此时严世蕃去却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回头一瞧,哭着道:“父亲,徐阶小人害我,我不甘心呐!”
严嵩眼看着严世蕃人头落地,滚了几滚,在众人的一片骂声中睁着他那一只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他扑上前去,坐在地上,把先前没流的眼泪通通都流了出来,他宁愿严世蕃现在就死在沈炼和林蓁的手上,也不愿意他身首异处,做下这滔天罪恶之后再被斩首,国家已经满目疮痍,他们严家就像过街老鼠,他自己,也只能在一片骂声中偷偷回到老家,无处容身。
严嵩他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涸,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心在胸膛里乱跳不停,他的眼前仍然不断闪现着严世蕃人头落地的那一幕。庆儿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遭一遍这样的罪?还有,他头一次开始思索,他严嵩半生清苦,一世兢兢业业,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生了一个这样的儿子呢?
恍恍惚惚之中,他似乎透过双眼中的泪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蓁就坐在他的旁边,对他说道:“严大人,对不起,我没有放过严世蕃。他如果活着,还会死更多的人。我虽然没有信守和你之间的承诺,但是我林维岳问心无愧。”
严嵩转过头去,问出了那个自己相问的问题:“为何庆儿,他、他会变成这样?”
林蓁想了想,说道:“严大人,这一世的严世蕃,是重生而来,他带着上一世的仇恨,做事自然不择手段,可是,他只想到自己冤死,却为何不想想那些被他陷害,在狱中受尽折磨的忠魂呢?!若是一命换一命,他一个人的死只怕还不够弥补他的罪孽!至于他上一世为何如此,严大人啊,难道你和夫人就没有错吗?”
严嵩愣住了,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的画面,自己对两个女儿虽然严厉,但对这个小儿子却从来没有痛下决心好好教育过,至于欧阳氏,更是对他百依百顺,从来都不忤逆他的意思,甚至还和他一起欺骗自己。他心中一阵剧痛,真是悔不当初啊!若是他和欧阳氏能好好教导他,把他引入正途,严家又何必至此!
林蓁继续说道:“至于严世蕃是双屿岛匪首的事,我并没有对柯相柯大人说明。若是李总管能出面指证已死的张总管,那么你们严家,或者能避免这一场灭顶之灾。大人,您自己思量着处理吧。”
严嵩看着林蓁的背影渐渐远离,他心中一阵纷乱,越发心神不宁起来。他出声喊道:“维岳,你,你慢些走。”
林蓁转过头来,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指教吗?”
严嵩眼前忽然晃过林先浩那张讨厌的脸,他急忙开口道:“维岳,我……我对你不住,庆儿他、他收买了你族中一个叫做林先浩的人,让他指证你的哥哥林学是宁王之子,奏疏如今已经送上去了,你……”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林蓁的脸就在眼前晃了起来,他所处的整个世界仿佛就要崩塌,从天到地都摇的厉害。他踉踉跄跄跟上去拉住林蓁的衣袖,道:“我明日就奏明皇上,致仕回乡去,至于你和你的家人,你们也快快离开家乡,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吧……”
乾清宫门前,陆炳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宫内走了出来。除了他之外,朱厚熜一般不会让外臣踏进乾清宫的宫门。而这一回,和他一同被召见的,竟然还有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朱厚熜的声音十分冰冷,对他们道:“你们几个,马上赶去潮州,把那个叫林学的人带来京城,另外,将他家中一并搜查清楚,看看到底,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和宁王有关的东西……”
第119章
八月中旬, 参与双屿岛之战的所有人都得到了皇帝的嘉奖,但林蓁却因为私自处罚匪首而被押解进京。柯相接连上疏替林蓁辩解, 他的奏章如同石沉大海,丝毫没有一点消息。
林蓁一路坐船,很快又回到了离开不到一年的京城。这一路上若说他的心情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林蓁已经让沈炼和陈一松尽快赶回家乡去把自己的家人接到宁波,再由宋素卿送往日本, 至于他自己,反正怎么都是孑然一身, 万一真的论起罪来, 不知道……不知道文曲星允许他最后许的那一个愿望还作不作数呢?
又是两年过去,他们故伎重演,把已经贬官的沈炼也列在白莲教信徒的名字中一同处死,经此两件大事,朝中稍有良知的人个个坐立不安,要扳倒他们的官员越来越多,而严世蕃仍然不知收敛,被流放之后仍然偷偷跑回家乡,大兴土木建造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