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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更加怒不可遏,他气冲冲抓起案上玉砚冲着林蓁就丢了过去,林蓁并没躲闪,那砚台虽未曾砸中他,墨汁仍溅了他一头一脸。朱厚熜看着他那满脸是墨的模样,心中气尤未消,怒喝道:“林维岳,改税法,派船出海,这些朕都可以安排别人去做,你不要以为,大明缺了你就不能振兴,你的状元也不过是朕钦点的,若是没有朕的提拔,你还在海阳山都种地呢!”

林蓁叩头道:“皇上,您说的没错,改税法的事情,徐子升比小人还要在行。至于出海,沈炼、翁万达,陆大哥,还有陈一松他们都可以胜任。航海图臣已经交给了柯知府,若是您能网开一面,臣倒是愿意继续回到海阳山都去种地,只是……”

他将握在手中那枚玉印拿了出来,放在跟前,对朱厚熜道:“除夕之夜,皇上曾经当着臣和陆千户的面说过,若是臣能成功的将双屿岛上的匪寇剿灭,皇上您能答应臣下一个请求……”

朱厚熜确实记起了这件事情,而且,方才林蓁的话,并非对他一点也没有影响,然而,他思索片刻,还是冷笑了一声,道:“林蓁,当时你所要请求的事情,难道就是这个吗?可怜婧儿如今坚决不肯让朕和太后为她挑选驸马,她在等着谁,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林蓁目光一怔,抬起袖子稍微抹了抹脸上的墨汁,却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他刚想说话,忽然,有个内侍在殿门处报道:“皇上,您派去潮州的人回来了。”

林蓁急忙回头看去,想从中寻找到陆炳的身影,却只见几个陌生的人走了进来,不,有一个人他是认识的,就是多年不见的林先浩,他虽然看上去老了几岁,但还是一张焦黄的脸,滴流乱转的眼珠,当他看见狼狈的跪在地上的林蓁的时候,得意的笑道:“状元郎,你也有今日呀!”

他话音未落,顿时感觉到了殿中阴沉沉的气氛,他身后一人对他低声呵斥道:“皇上面前,岂容你胡说八道,赶紧跪下!”

林蓁对林先浩的奚落不以为意,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人抬进殿中的几个巨大的箱笼上,那里面会是什么?林蓁一时心跳的快窒息了。在他对面,朱厚熜似乎也急于知道答案,他把手一挥,那两人将箱子一个个打开,原来,里面都是一张张散碎的画纸,还有一卷卷捆好的画轴。

朱厚熜沉声问道:“人呢?人在哪里?”

其中一人答道:“陆大人让我们先将这些带回来给您过目,至于人,他说过了,他会亲自带到的。”

朱厚熜笑道:“好,若是他没有把人带到,那么你们两个都得去死!”

林蓁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不知道“你们两个”说的是那两个锦衣卫,还是他和陆炳,他不希望自己连累了陆炳,但是他也知道,陆炳这样安排,肯定是别有计较,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扑上去抓住那人问问自己的母亲妹妹到底有没有受到牵连,然而现在他知道陆炳留在那里,至少这一点他可以放心了。

朱厚熜瞟了一眼那些画卷,一字一顿的道:“你们都查到了什么,当着林蓁的面,仔细说说,林蓁,你若是有不服的,你也可以说出来让朕听上一听。”

第120章

那几人相对一望,道:“回禀皇上, 并没查到任何与宁王有关的东西。山都乡里的村民我们都一户户走访过了……”那人从怀中掏出几页纸, 基本上从程氏离开山都乡开始, 一年年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程氏何时与林毅斋成亲, 林学、林蓁、林莹何时出生, 林毅斋何时考中童生,何时去世,林学、林蓁何时离开家乡外出求学等等全都说了一遍。最后又道:“林大人的这位兄长曾经娶过一位妻子,却在两年前已经过世, 两人也并不曾有任何子女,如今林大人的兄长已经搬出了林家, 独自一人生活在他过世的妻子家中,这些东西,也是我们在他自己的住宅中找到的。”

林蓁心中波涛翻滚, 当在系统里严嵩告诉他林先浩告了御状之后, 他就料到,朱厚熜的人很有可能会在沈炼和陈一松之前赶到,林学或许走不成了。但是, 他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暂时避开, 而现在看来, 他的愿望已经落空了。

如今陆炳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这让林蓁的心情更加纠结。如果陆炳放走了林学, 那么陆炳如何交差?陆炳也有父母妻儿,万一朱厚熜震怒,他们岂不是也要遭殃?可若是陆炳将林学带来,自己的哥哥也就性命不保了。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个两全的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