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师父下意识就拒绝:“我不要!”
他是金老爷子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又是老一辈的观念,觉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了手艺,师父去世后自然而然就为金家卖命。
平心而论,金父这些年对他挺不错的,从没吝啬过工资,他又没什么野望,觉得生活过得去就行,没巴望过那些自己不该要的。
金窈窕却摇头:“屠叔叔,这是我和我爸的心意,给您您就收着吧。其实也不是多么重的股份,以后铭德好起来,您拿分红给家里人买买东西也好。”
屠师父听得愣住,一时口中的推辞竟没能吐露。
他这把年纪了,哪里能没有家室呢,家里老婆孩子儿媳妇孙子七八口人,要说一点也不缺钱,当然是不可能的。
前段时间他打电话骂一个跟着金老三走的徒弟欺师灭祖,那徒弟被骂得不敢回家,电话里也哑口无言,过后却又怯生生打过来说,程家的老板愿意花六位数请他去程家干活儿。
他当时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喷得狗血淋头,挂断电话回家,老妻却来商量,说儿子儿媳在外地上班,现在孩子大了,想为孩子上学买房,这可是一大笔钱。
在后厨里一群徒弟面前骂人都不带卡顿的屠师父,那天听完之后把自己锁屋里抽了整整两包烟,拿着手机看了又看,却始终没有给徒弟拨回去。
他知道程琛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多钱挖他,金家现在在临江支撑艰难,他一走,手底下的徒弟们肯定也会跟着离开不少。不管这些人去哪儿,即便不到程家,金家失去了最重要的技术人员,势必要元气大伤。
他这辈子活得堂堂正正,干不出捅人刀子的事儿来。
如今金窈窕提起家人,他脑子里腾地就闪过了那天老妻坐在客厅,拿计算器加减几个存折余额算得一脸忧愁的模样。
屠师父张了张嘴,往前看去,金窈窕气定神闲地把一烤盘脆皮乳鸽从烤箱里抽出来,半点不跟其他徒弟似的怕他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