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李以明继任伊始,就察觉到位于楚国蛮荒的唐山是个毒瘤,然而几次出兵都铩羽而归。
没有想到这个毒瘤,经过日积月累,已经成长到足以威胁国家命脉的地步。
李以明郁闷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背弃正统楚王,追随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唐山王,难道真是自己的国主当的太失败?
他自认还算励精图治。
只是从先王传到他手中的楚国历经大小战役,已是满目疮痍,早期的时候,他不得不听从谏议大夫的办法,不再如先王那般,纠集军队南征北战,而是积极调理民生,减免赋税。
一条条举措实行下去,能感觉到楚国在渐渐好转,言官的颂德之辞听在耳中,他不是不感到宽慰欣喜的。
处理政务的辛苦不必赘述,毕竟哪个有点追求的国君不辛苦。
他比他们更有追求,也更任劳任怨,他一直以来都希望看到一个,比以前任何一个时代都要强大辉煌的大楚。
可是一切都在一个雨夜戛然而止。
说起来丢脸,他英明一世,一招不慎,竟被身边最信任的臣子以一碗断肠药,毒害了。
他认为,一个人不惜代价地害死另一个人,要么是血海深仇,要么就是有所图谋。
若说有仇,假使曾从他殿中抱养了一只奶猫也算仇,那他就无话可说了。
可话说回来,奶猫也不是他下的崽,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清算吧。
何况,李以明自认从未亏待于他。
若不是为己仇,依那人脾性,大约是为公愤?
容他好好想想。
硬说身为国主,自己做过什么较为出格的事,大概就偶尔微服巡个访,举办点风雅宴会什么的。
细数起来,他当政的这五年里,微服私访的次数都不一定能凑满三次。
而且寥寥外出,从无强抢民女霸占田产或是淫人.妻女私通滥杀等等有损明君风范的恶事。
再思及后宫的一后一妃,难道说他看上了哪个,想跟她双宿双飞,所以为情弑主?
可这想法一滋生,便迅速被他掐灭,下意识觉得这不可能是白雨渐能干出来的事。
意识下完才嘲讽一笑,到这个地步了还相信他?
白雨渐可是真真正正地弑君了,他就是那个哑巴吃黄连的被害人啊。
既然无冤无仇,那便是有所图谋了。
曾经的一国之君身穿单薄的中衣,就那么盘腿坐在榻上,苦思冥想自己的死因。
他想了很久很久,也许其实不是天下人要他死,只是白雨渐一个人,要他死。
那个——风头无俩权势滔天的大司命白雨渐。
也许,白雨渐厌恶他这个国君,哦不应当是单纯地厌恶他这个人,因为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曾无礼地作弄过他,还不止一次。
虽然仍是下意识觉得,他不会是那种为一己私欲就谋害国君的人,可这世上的人心复杂得很,谁又说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