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见过镇北将军梁晦。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大将军,只是一个在韩家学塾读书的少年郎。
在他的记忆中,梁晦是一个仗剑纵马闯天下的豪侠,他能一言不和掀了契丹王庭,却吵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学堂辩论时每每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忍不住骂粗话。
然而,眼前的这位“梁大将军”却显得聪明通透,思维缜密,就像清流世家养出来的儿郎,高傲,矜贵,从容,自信。
韩琪不由纳闷,二十多年不见他变了这么多吗?还是说,这才是真实的梁晦?
更让他不解的是,“梁晦”似乎完全不记得他了。
梁桢看着他脸色不大对,唤道:“舅父?”
“亲还没成,别叫我舅父。”韩琪没好气地说。
梁桢挑了挑眉,这反应似乎不大对劲儿。
韩琪抓起桌上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就按你说的办——立下字据,家产什么的就不必了,只需写明,无论你在与不在莞丫头都可随时求去,梁家不得阻拦。”
梁桢点点头,当即叫人取了笔墨,按照他说的逐一写上,并按了手印。
秦莞和郭氏坐在内室,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秦莞十分愧疚,一方面觉得梁桢不该受这样的委屈,另一方面又觉得舅父真情实感地为她着急,她却不能说出实情。
送梁桢出门的时候,秦莞不免有些低落。
她想对“梁大将军”说声抱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梁桢察觉到了,委婉地劝慰道:“既然决定了,就只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这对谁都好。”
秦莞怔了怔,低声道:“我知道了。梁将军放心,你我之间的约定我不会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