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迟晰的神情这才缓下来。仿佛才想起我俩都赤身裸体似的,我看着他迟疑地伸出一只手,像是要为我裸露的肩头盖上被子。奈何那只能媲美钢琴家的手在空中停了太久,我欣赏了个够才说,“你要干嘛?”

易迟晰猛地越过我关了房间里的灯,翻过身闷声恶狠狠道,“关灯睡觉!”

我哦了一声,也背过身躲在被子偷笑得不动声色。

大概是觉得奔三的两个男人之间不需要那么黏糊,我和他脱了衣服在酒店套房翻云覆雨,穿上西装衬衣在欢场貌合神离。谁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也没想过这一蹉跎就过了三年。

我和他工作确实都太忙,真见了面能说上几句话已是不得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做爱上。直到我和他约定的婚期将近,我也打消了易迟晰拉下面子和我表明心思的念头,打算去买个对戒,由我踏出这一步也什么了不起。

哪知我刚进商场没两分钟,眼前就冲出了一个女人,她紧紧地握住我的肩膀不让我走,长发凌乱,妆容狼狈,旁人乍眼一看恐怕还会以为她是秦香莲我就是那陈世美。

她哭着对我说,“阮东慈快死了,你能不能去看一看他,只一眼就好,求你了。”

听了她的话,我反应了好久,才想起面前的这人是谁。

第六十六章

卢意棠的样子像是突然间得到了消息,慌慌张张从哪里急奔过来的。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想,她一边拽着我一边往斜对面街角的医院走,我抬头一看,这医院也是眼熟得很,毕竟我曾经每日下午都推着阮东慈在这里的草坪上晒太阳。

直到现在我恍惚间都还能看见他转着轮椅在草坪写字的模样。这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说要没了,我根本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我怀疑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阴谋。

我用力挣扎出她的纠缠,冷冷地说,“卢小姐,还请自重。”

卢意棠大概不知道我竟然认识她,怔愣了几秒,又哭又笑地说,“你知道我?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又来拉我的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求求你就跟着我去看他一眼吧。”

我再度甩开了她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意棠盯着我看了半响,要哭不笑地扯了嘴角,轻声道,“阮东慈三年前为了和你在一起,接了去边境卧底贩毒组织的任务,他以为他成功了,阮叔叔就会同意他来找你,和你在一起。”

“但怎么可能呢?只有那个傻子,中了枪在昏迷前还在叫你的名字。”她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下气道,“我早就想请你来看看他,但是阮叔叔派了人手看着我,只有今天我才有机会支开了警卫,跑出来找你。”

我看着我曾经暗自羡慕过的女人在我面前卑微哀求,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个无限扩大、盛满了酸楚的洞;风从回忆的方向在洞中呼啸刮过,带着得逞的劣质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