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阮上将找过我。”易迟晰慢慢地把那枚银戒从手指上抽离,轻佻地捏在指尖,“我想想,大概就是我们两家刚订婚那会吧。他说委屈我了,他说是他威胁了你,你被迫和阮东慈分开,出于怨恨和不甘心才选择了和阮家站在同一阵线的我,只可惜那时阮东慈已经不省人事了。原本我是不信的,阮家今早上却发来消息,说你终于忍不住了,要借着别的甚么名义去偷偷见阮东慈,要我看好你。”

“我不信,所以没有拦住你。”

原来阮家的报复在这等着我,整整酝酿了三年,从卢意棠忽然就有能力支开看守的人开始,终于在此刻把我一击毙命。我和易迟晰互相都在等着对方说爱,我以为他太过骄傲,拉不下脸面谈情说爱;他以为我所谓的真心全是利用,在沉默上叠加伤害。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有其他喜欢的人。”

易迟晰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眼睁睁地看见那枚戒指如白昼流星一般在空中一闪而过,落入草丛泥泞里不见了。大雨如约而至,我怔怔地望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半响后才重新想起如何说话,“……不要就不要,干嘛扔掉呢。雨下得这么大,我找不回来的。”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去过易家。公司的业务也逐渐开始一落千丈,我和父亲焦头烂额,但那位大人的败势已定,光凭我们是救不回来的,不被牵连入狱已是劫后余生。与之对比强烈的是易迟晰,他重新一跃为海城上流社会的顶级权贵,不少人暗自咋舌,我当年是多有远见才选择他成了未婚夫。

虽然我知道大概很快就不是了。

果然有一日,母亲六神无主地来找我,“到处都在传易家要退婚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安慰她道,“顾家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他们要退婚就退吧,要是实在海城待不下去,我们就变卖一些家产,去国外过安定平和的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母亲虽然没有反驳我,但我从她眼里看出了不赞同。从前的贵妇生活风光无极限,我知道她是想把这份风光延续下去,但易家退不退婚,实在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等了好些天,不去主动攀附易家,却被告知婚礼如期举行。

与此同时,我从父亲那得知了李松辛因聚众吸毒被捕的消息。

第六十九章

李松辛被捕那天是他的生日,警察是在生日宴上逮捕了他。他曾经邀请了我,但自从我得知还是要履行婚约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于是便婉拒了。父亲叮嘱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却心烧得厉害,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做不到能狠心袖手旁观。

思来想去,我厚着脸皮给包子警官发了信息。也不知道当时是忘了还是什么原因,我竟然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他显然没有忘记我,回复得很快,说人无法放出来,除了律师也谁都不能见。

可能心里揣着太多事,婚礼的当天我和易迟晰都没有什么表情。关于我俩的流言四起,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我唯一感激他的就是,婚后顾家的生意状况确实好转了不少。

婚后我和易迟晰的关系比炮友还不如,是我和他都没想到的事。

现实的暗槽更容易把人击倒。我不是没想过解释,但每每对上易迟晰避而不谈的态度,长此以往我也累了。或许我早就累了,只是习惯快速地伪装出一个没心没肺的我,把软肋装进酒杯,只敢在没有阳光生长的暗处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