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昙不知道心内的一腔怒火,于他的目光下,是更盛了几分,还是熄了几分。
他看着这张与记忆中没有丝毫相似的脸,忽然想起找到喻识的那个早上。
他那时分明是那样高兴,他分明是赶了数个昼夜马不停蹄地去见喻识,他分明是一腔久别重逢的欢喜,开口说话,还是忍不住提了苍海玉,惹来喻识十分的不悦。
也譬如,他与喻识现下这般。他明明已许久,都没有和喻识好好说过话了,可两三句之后,还是将气氛弄得如此糟糕。
他素来都善于把局面搞得差劲,他自小就是这样。
顾昙心下莫名地翻涌出酸楚,他忍不住又想起年少时的一次见面。
他那时还算不得大,春色正盛,晴光遍地。父亲已鲜少带着他来云台,此番又来,似乎是为除掉门派周遭的一处精怪巢穴,请姑姑姑父出手帮忙。
父亲嘱咐了他不许乱跑,他也知道,民间一般管他这种,叫“打秋风的穷亲戚”,是不招人待见的。
但顾昙心里存着一个人,便趁着父亲与姑姑姑父寒暄,偷偷遛了出来。
这个时辰,那人应该在练剑。
他赶到演武场,果然瞧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年少的喻识已颇有些卓尔不群的姿态,在一堆穿着一致的弟子中,一下子落入他的眼里。
顾昙怕被看守的弟子瞧见,便使了隐身术,悄悄躲在附近古木的枝桠上。阳光投过浓密的枝叶洒在他脸上,也洒在喻识挺拔的身姿上,他心下很欢喜。
喻识正在上课,他门下主攻推演测算之术,于剑法并不如何精通,便只凝神贯注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