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困惑,尉迟越今夜不是宿在蓬莱宫么?怎么又回来了?
尉迟越刚迷迷糊糊睡过去,沈宜秋一动,便即苏醒过来,睡意朦胧道:“宜秋?”不觉放开她的脚。
沈宜秋立即将脚抽了出来:“妾无状,睡梦中冒犯了殿下。”
尉迟越听她语气一如往常一般谦恭,听不出怨怼,甚至没有半点不悦,心便是一沉。他披衣起身,走到床头:“还疼么?”
沈宜秋微怔,随即轻描淡写道:“谢殿下垂问,喝过药汤便好了。”
尉迟越抿了抿唇,若非有两位良娣告诉他实情,恐怕他真要以为她只是略有不适。
他嘴里发苦:“孤竟不知你有胃疾。”
沈宜秋道:“不过是一点沉疴旧疾,近来不曾发作过,殿下又如何知道?”
近来不曾发作过,那两位良娣又是怎么知道的?何况他与她夫妻十二年,十二年中又发作过多少回?他一无所知,因为沈宜秋一次也没有叫他知晓。
何婉蕙是蹭破点皮都要他哄半晌才收泪的,有点头疼脑热的,更是像个孩童,一定要他陪在身边。
其他嫔妃便是不敢有样学样,真的抱恙时,总也希望得到他的眷顾垂怜。沈宜秋却不同他说,是不想,不愿,还是不屑?
尉迟越心中涩然:“是孤不够关心你。”
沈宜秋无所谓地道:“是妾自己疏忽大意,殿下不必介怀。”
尉迟越听得出来,她并非欲擒故纵,也不是故作坚强好让他更加怜惜——她是真的不在乎也不需要他的怜惜。
方才听了两位良娣的话,他满腔都是对柔情和怜惜,如今收不起来又无处安放,只能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