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回到镇国公府时月已中天,长歌就要回去歇下,慕瑜将她叫住:“长歌,你随我来。”

慕瑜的书房内,紫檀木的桌案上一盏香炉,飘出若有似无清幽雅致的香味,那是慕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味道。

长歌方走进,便觉心中一片温暖安宁。

那是娘亲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全,仿佛至今都还有那么一个温暖的怀抱,风里雨里给她庇护,护她无忧。

长歌失神良久,直到听见慕瑜问她:“长歌,你知道皇上为何不让护国公出战吗?即使他处处忌惮着我,不能用我,但护国公一向因宅中之事受人指摘,皇上对他却不必大防,为何这紧要关头却宁愿派蔡兴出战,也要按下他裴家?虽说护国公年岁不再鼎盛,但论及战场上的事,两个蔡兴也比不上一个裴茂,皇上却为何就是不派他出战?”

长歌睫毛轻颤,轻轻垂下眸去。

慕瑜深邃透彻的眸子静静看着长歌:“你知道的,对吧?”

长歌的目光落在自己脚尖,轻道:“因为护国公之前入宫替秦王求情了,皇上当日虽迫于形势不能立刻撤了裴宗元的禁军统领,却是一直记在心上的,今日就是天子给裴家的警告,也是给旁人警告,要从今晚后,再无人敢替秦王说话。”

慕瑜轻叹:“你心中既这么清楚,便当明白,只要有皇上在一日,秦王就永无归期,皇上恨不得他死在西夏,是绝对不会让他回来的。”

长歌没吱声。

“晋王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对,你如今正是最好的年华,这样空等一个没有归期的男子,值得吗?”

长歌心内轻轻一笑,她想,值得。

那个男人,以江山赠她,用生命爱她,再没有别人比他更值得了。

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地看向慕瑜:“我并没有等他,只是晋王再是不同,他也是皇子,爹爹忘了吗?娘要我此生不嫁帝王家。”

长歌一声“娘”便不轻不重止住了慕瑜接下来所有的话,但他终究是爱过的人,长歌嘴上说得再云淡风轻,又怎能骗得过他?

然而她既然已经搬出了亡妻,他也明白她心意已定,再多说无益,只能轻叹一声:“什么皇子,不过是因为不是那个人罢了。”

见长歌不说话,心下终究不忍,便提点道:“但晋王是个深藏不露的,你若真无心于他,就得早做打算了。”

长歌神色顿敛。

如何打算?

时照最厉害的地方,是他不动声色间就说服了懿和帝下了赐婚的决心,而他自己甚至都没有主动去求,就让这个念头在懿和帝心中根深蒂固了。

万幸今夜赐婚两字没说出口,否则君无戏言,再无挽回余地。

但即使没说出口,眼下局面也好不到哪里去。除非她在长河郡的战事结束以前,更快地嫁给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