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本王自然信他,若他如今还在,本王绝口不提,全心信赖。但他已经仙去,往后这长长的一条路都只得本王独自走过,千难万险,荆棘丛生,再无人能替本王挡去,本王只能依靠自己。所谓知己知彼,父皇这一生何其宠爱何氏与老三?却因为区区一封信就与他母子二人恩断义绝,可以想见这封信是何等的举足轻重干系重大,你却要让本王被蒙在鼓里吗?”昱王沉痛道。

昱王妃见他切然神色,心中亦是动容,终于迟疑起来。半晌,她闭上眼睛,叹道:“妾身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当日妾身进去时,父亲正好写就,正打算封信,妾身曾掠过一眼,瞥见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谁?”昱王的嗓音提了起来。

昱王妃却迟迟没有回答,只是重新睁开眼睛,看着昱王,郑重道:“父亲当时便猜到我是看到了,他要我以储君之位发誓,绝不告诉你,若我泄露,殿下今生便与储君之位无缘。我发誓了,殿下还要听吗?”

昱王脸上顿时一阵黯然,他松开昱王妃的手,踉跄退了一步,神情极为挫败,喃喃道:“为何,为何连太傅都不信本王了?”

昱王妃想上前去劝,被他抬手拦住了。他挫败半晌,又忽地重新振作起来,转头看向昱王妃,眸光坚定:“你一妇人,凭什么以江山皇位发誓?又非本王亲口发誓,做不得数,做不得数……你说吧,本王听着。”

昱王妃知道他是心意已决,叹了一声,看向他:“凌非。”

……

他夫妻二人自以为私房夜话,却不知隔墙有耳,帘后有一名仆妇无声地退了出去,谁也没有惊扰。不多久,消息便飞到了别人家的高墙内。

景王府中,丞相骆忱深夜便将这个消息带了过去。

景王被一道圣旨打得一蹶不振,卧床不起。此时,他半躺在床上,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如今还隐约渗着血迹出来。房中灯火三两盏不甚明亮,他瘦削的面庞被隐藏在阴影里。

景王妃正在一旁给他喂药,听底下人传丞相到,连忙请了进来,之后又将众人屏退,独留骆忱说话。

骆忱便将自家眼线在太傅灵前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景王。

景王听罢,死水无波的脸上渐渐有了起色,他慢慢地转过头去,空洞黢黑的双目盯在骆忱的脸上,他一整日不曾开口,此时嗓音骤然出来带着莫名的阴冷之气:“凌非?”

“是,前禁军统领,凌非。”骆忱肯定地说。

景王又重新转过头去,沉默片刻,忽地低低地笑了出来。他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这清寂孤清的夜里,让人仿佛觉得有湿冷黏糊的东西爬过脊背。

“原来是这样,本王懂了,本王什么都懂了!”他隐在黑暗中的眸子如秃鹫,放着腐朽而阴毒的光。

凌非之事的隐情,骆忱并不知道。景王与骆忱虽也是翁婿关系,但他二人与昱王段太傅却不同,景王天性多疑,便连骆忱他也不能完全信任,这一点可以说是与懿和帝如出一辙。是以当日东宫兵变一事,骆忱也被蒙在鼓里。

此时,骆忱眼中露出疑惑:“殿下,凌非与殿下和娘娘有何关联?”

景王决然地挥了挥手,不欲他多问,自然也不回答,只是转头盯着骆忱,道:“你去替本王办一件事,若此事能成,非但能雪今日奇耻大辱,连太子之位亦是本王囊中之物。届时,本王必要将时昱、时陌两人抽皮剥筋!”

他咬牙切齿,拳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