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据我所知,当日他与昱王密谈,被裴宗元忽然闯入,他进宫以前留下‘四匹锦缎’一话,如今想来便是他的连环计,他以自己为饵,为秦时月铺路。不必说,秦时月表面上是时景的人,实则是他时陌的人吧。”

长歌见时照语气笃定,无法反驳。

时照继续道:“但四匹锦缎这个谜面,若非是极为了解裴家后宅的人,又怎会知道他指的是裴锦?便是知道他指的裴锦,若非聪慧如你,又如何能猜到他提裴锦,是想要利用裴锦揭穿何氏真面目?算来算去,他身边能知他心意的人,来来回回也不过一个你罢了。但你既猜到了他的计划,少不得就想为他做下更多。你知道裴锦不过随意一个后宅女子,她的地位远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一个不妙便白白被人杀人灭口了,所以你才会舍裴锦,以自身犯险,亲自去为他做这事。”

“可是,以时陌的睿智,他会想不到这一点吗?”时照直直看着长歌的眼睛,“即便他不是真的有意要利用你,但他确然是放任你犯险了,一个放任你以身犯险的男人,如何值得你如此待他?”

长歌迎视着他,目光从头至尾坚定:“我如今没有办法和你解释什么,但他没有,我相信他。”

时照惨然一笑,他闭了闭眼,良久,喃喃道:“是啊,你相信他。不论真不真,到底我输了是真。我当日请母妃提赐婚一事,原想要的是你……结果被他利用,我不仅输了你,连自己的姻缘也一并输掉了。愿赌服输,我终究无法认命娶旁人,如此,北上戍疆,纵然十年归,我也愿意付这个代价。”

“其实裴锦……”

时照抬手止住她:“我不必你为我牵线,我也不要你为我有所负疚,我离京也并非全是为了你。”

时照道:“自昱王丢了凌非彻底失了圣心后,他手下的人,忠毅侯、朱秀,无不跟着受到牵连。朱秀被撤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赵修升任。如今想来,我这个好六哥在不声不响之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人安排了上去,牢牢把持住了禁军统领与大理寺卿两大要职,他在京中眼见就要只手遮天,我若还留在这里,不过在他阴影之下。”

“但这一役,他纵然赢了你,终究也失了兵权……那我便,以我所有对他所不能吧。”

以我所有,对他所不能……

长歌怔怔看着时照,眼前的时照,让她无法将他与上辈子那个潇洒离朝的时照重合。

是她让他们兄弟相争了吗?

她忍不住悲伤:“你与时陌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时照凝视着她,半晌,坦白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说:“长歌,我既盼他待你好,又盼他待你不好。”

话落,他决然转身,翻身上马,一人一马飞驰离去,快得仿佛稍一迟疑他就无法离开。

……

赵修升任大理寺卿的圣旨在时照离京翌日便下来了,朱秀被撤职,昭示着昱王的彻底倒台。

景王倒了,昱王也倒了,秦王与大周第一功高盖主的慕家结了亲,与皇位彻底无缘……朝中如今都等着晋王建功立业回来,好名正言顺继承大周的江山社稷。

长歌自那日去送了时照,心中便觉不安。

她未料到,时照对时陌竟有这样的误会……时陌在他心中就是如此不择手段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