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了,不敢。”
懿和帝俯视着地上卑微若蝼蚁的女子,她衣衫破旧,此时已经入冬,她仍旧穿着夏日的衣裳。一阵寒风吹来,似将她的身子吹得瑟瑟颤了一颤。
懿和帝目光中似闪过一丝解恨的快意。
“可知朕今日为何来此处?”
舒妃垂着头,目光平静:“算是知道吧。”
“哦?那你说说,朕今日为何来此处?”
“姐姐走后,陛下有何氏;何氏走后,陛下还有妾身。陛下这半生,每每失去,身后总还有慰藉。但时至如今,陛下年过半百,故人都散了,陛下身后再没有人了,想来是高处不胜寒……”
“啪——”
舒妃的没有说完,面前的木桶被人暴躁地踢碎了,里头她好不容易取的水顿时流了一地。她就跪在木桶的后面,自然不能幸免,顿时被冰冷的井水泼了一身。
单薄的布料湿透,身体里窜进刺骨的寒意,舒妃禁不住上下牙齿抖动,打了个冷颤。
“朕还以为你一心求死,无所畏惧,没想你还知道怕冷。”
舒妃闻言,一直木然无波的眼中有慌乱骤现,她猛地抬起头来。
正对上懿和帝锐利的眼睛,像鹰隼一样漆黑,不动声色地潜藏暗处,只为等待时机,待猎物出现,一击致命。
“你似乎很惊讶,怎么,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朕犯了一次,还会再犯第二次?”
“骆忱的儿子比秦时月得力啊,赵修自以为来去无踪,却不知自他出现在朕的宫墙之内那一刻起,便已在朕的耳目之下。”
“他来杀你,你似乎倒是乐于死在他剑下?时陌救你一命,你反倒遗憾是不是?你激怒朕,是因为你生无可恋,还是你想同你的好姐妹阿昀一样,尝一尝死在朕手上的滋味?”
舒妃瞳孔放大,抖着声道:“真的是你……”
“没错,就是朕杀了她!”懿和帝拳头狠狠收拢,“朕早知她是个祸害,她父亲死在朕的手上,她焉能甘心?她引诱得朕的一品大将军为她神魂颠倒是想做什么?想取朕的江山为她父亲报仇吗?她和朕皆知,朕绝不会放过她!朕只恨被她花言巧语蒙蔽,下手太迟,竟险些将朕的江山折在她一个死去的女人手上!”
“好在朕的爱妃对朕一片痴心,及时迷途知返,才终未酿成大错。”懿和帝直直盯着舒妃,浑浊的双目中浮起仇恨的快意。
舒妃如遭雷击,脸色煞白,身子也因无力而如风中落叶簌簌倒下,她连忙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悲哀地落下两行清泪。
“阿昀……”舒妃喃喃低泣,“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