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裴锦,形容枯槁,眼神飘忽,活像个行尸走肉,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国公府姑娘的风采?
她一进门,就像回光返照一般,双目紧紧盯着长歌,扑通一声跪在长歌脚下:“长歌,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放肆,你怎敢直呼秦王妃名讳!”夭夭低斥。
裴锦恍若未闻,如看救命稻草一般直直盯着长歌:“我不要嫁给太子,长歌,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好不好!”
长歌怜悯地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当日倒向景王妃,噢不,借你东风,她如今已是太子妃了,你说,她如何能不感恩戴德,提携于你?”
“提携?你明知道我爱的是晋王殿下啊!”裴锦歇斯底里地低吼,“为何还能说得出如此风凉话?”
“你爱晋王殿下,你的爱,就是毁他所有?”长歌冷道。
“不,当日我只是向公主说出拢慈庵中实情,我只说了你,和晋王殿下有什么关系?我以为,我以为,他至多只会为了救你忤逆陛下,做不成太子而已。他若做不成太子,那我与他的婚约便仍旧有效,我还能再嫁给他啊……我根本没有料到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晋王殿下会被贬,远赴边关……”
长歌看着这样的裴锦,忽然间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是个被人利用了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可怜人罢了。
长歌敛了神色,让蓁蓁将她扶起来。
“回去吧,裴锦。非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不,不……”裴锦激烈地摇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盯着长歌,“我大哥说,你是这京中最厉害、最深藏的女子,你怎会救不了我?怎可能救不了我?”
长歌轻叹:“待你日后入了东宫,你便能明白被困在这高墙之中自身难保的身不由己。我如今连门槛不敢踏出一步,即使这样,我也生怕保护不了自己。”
而这,全是拜你所赐。
长歌看着裴锦眼中的绝望,终究没有忍心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裴锦不信,还想再挣扎,舒妃忽然到了。
裴锦大约也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见到舒妃,瑟缩了一下,终于匆匆离去。
舒妃见她走了,便不再走近,只是远远看着长歌,叮嘱了一句:“我知道你很大胆,慕瑜的女儿,天生是有恃无恐的。但你怀着孩子,你便有了弱点,有的人你还是不该让她靠你太近。”
长歌含笑,轻轻点头:“谢娘娘。”
舒妃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东宫的喜事是在三日后。
本朝的风俗,有孕的女子不得参加婚礼,长歌那一日在舒妃宫中的池塘边喂了会儿鱼,觉得有些冷意,便又回到房中临起了字。
字是时陌的字,她如今没有他的消息,拿他以前的字出来临摹,有时入了神,便仿佛身边还有他的温度,还有他的手臂揽过她腰肢时的温柔。
但今日就是定不下神,可能外面太吵了。毕竟太子的喜事,虽然娶的是侧妃,但对方是护国公家的姑娘,身世也是显赫的,这礼仪自然也与迎娶寻常侧妃的礼仪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