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周瑾之被围困的第三天,沈淮安便收到消息,这厮跌下山崖,受了重伤。
沈淮安气得当场打翻了营帐里的酒碗。
周瑾之这样的文弱书生,沈淮安本是看不上的,但在粮草上,他却不得不承认,周瑾之实在厉害。整个江淮一带,何时何地有粮,价钱几许,什么粮贵,什么粮便宜,怎么买合算……诸如此类,这世上没有比周瑾之更懂的了。
同样是主管粮草,周瑾之平均买一石粮食只花五百钱,若是换个人,可能就得八百钱。
在沈淮安这儿,大头兵有的是,这样的人才却极少,是以,沈淮安听说周瑾之出了事,纵然再气,也是急了眼,亲自带人摸上山来,看个究竟。
周瑾之是在上山的路上,被李政的人伏击,惊了马才滚下山崖的。饶是沈淮安专门派了一队亲兵来保护他,也实在没能拦得住。
眼看周瑾之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沈淮安皱着眉头呵斥道:“你们这些人,明知道周大人羸弱,竟还不看紧了些!待此战了了,定要军法处置!”
周瑾之被沈淮安说的,脸色愈发白了。
“都是下官办事不利,大人不必再言其他。”周瑾之轻声道。
沈淮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周大人不必介怀,安心养伤便是,待你恢复了体力,我便安排人带你下山,这跑马山后头,有一条小路,十分隐秘,下山之后,周大人和我军主力汇合,继续调兵,将李政的军队逼退便是了。”
周瑾之点点头,拱手道:“是。”
而金陵城中,一片静寂,只薛婉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周舒兰红肿着一对眼睛,面若枯槁,眼里尽是绝望。
正如薛婉所料,没过几日,金陵城里就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都说沈淮安的后方粮草已被切断,大军已然溃散,更有传的邪乎,沈淮安身受重伤,下落不明,一时之间,满城都是人心惶惶。
这些流言里,有一些定是沈淮安的□□,也有些说不得是李政的探子放出来故意动摇军心的,薛婉本不在意,只偶尔跟薛平旁敲侧击,打探跑马山的消息,可惜一无所获。
直到今夜,周舒兰连夜寻过来,说他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无意间救了一个战场上的伤员,亲眼瞧见李政亲自带人守在跑马山,如今跑马山驻扎着无数军队,而沈淮安的大军仍是不见踪影。
“我爹娘是坐不住了,已雇了镖师,预备明日就出发,到跑马山去看看情况。”周舒兰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薛婉微微皱眉:“镖师?如今跑马山被李政的军队团团围住,便是有人,又怎么能上的去?”
周舒兰脸色黯然:“那些镖师也这般说,可我娘又能如何,只得苦苦哀求了一翻,又加了价钱,那些人才勉强同意过去看看。
薛婉听此,突然隐约记起,想当初,她随沈淮安进入金陵时,曾与沈淮安亲自查看过跑马山,跑马山的后山有一条小路,地势又险峻,最适合设下陷阱,对付李政。
可惜那李政实在太不经打,不等用上这样的地势,便被消灭了干净。
薛婉咬了咬唇:“据我所知跑马山的后山是有一条小路的,人迹罕至,通往山脉的另一侧,绕个道便可回金陵。”
周舒兰眼中刹那间亮了起来:“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