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和薛婉均各自泛着嘀咕, 因上辈子他们都不曾记得金陵城有这样的疫情,更何况,过去有疫情大多是水患或征战过后,尸体不能及时处理, 才会经水源或者土壤传播, 如这次这般,没来由的,却是头一回。
沈淮安上辈子是遇到过一次疫情的, 深知其中利害, 一经发现, 便将府衙中辟出一大块院子,要城中染病之人都到府衙中来住,另又重金雇佣一些壮劳力来清扫院子、准备食物。
这疫情来势汹汹,致命的速度却极慢,短短几日, 足有逾百人染病, 却只死了三人,两人是因受不了苦楚自杀了,余下一个却是因年岁老迈, 高烧不退,抽搐而亡。
如今正是春季,一日热过一日,满院子的病患身体溃烂,呻吟不止,整个府衙更是飘散着恶臭。
“不能再拖下去了,待天气热了,这些人都活不成。”叶修昀站在回廊对沈淮安说,他眉头紧蹙,轻声道。
沈淮安轻轻点了点头,叹息道:“我又怎会不知。只是那三人至今也没个下落,金陵城周边的大夫也都来看过,均是束手无策。”
叶修昀迟疑片刻道:“此事你报上去了吗?”
沈淮安闭了闭眼:“不到关键时刻,我不想将此事报到京中,按着规矩,若是如此,那这些人便连活命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朝廷中素有条文,遇到时疫,若无法治愈,当将染病之人驱赶到一处,添木柴油料,付之一炬,不可埋葬,就地掩埋,立界碑,着人守护,寻常人不得再入。
这是为了活人着想,但沈淮安还是报着一丝希望,若是捉到那三个传播时疫的乞丐,知道这病的来处,或许有办法治愈。
叶修昀的眼里却略过一丝不赞同的神色:“你将人都放到府衙,已然是置自己于险地,你可想过,一旦这消息传出去,李政必然与你翻脸。”
沈淮安却摆摆手:“李政不足为惧,我只要一口气在,他便打不赢我。”
这话说的忒不吉利,叶修昀翻了个白眼,刚要再训斥他几句,却见沈忠匆匆赶来:“少爷,找到那三个乞丐的踪迹了,只是三人十分狡猾,我们的人跟丢了。”
沈淮安神色微变:“在何处跟丢的?”
“在成宝街。”
叶修昀挑眉:“成宝街?怎么这么耳熟。”
沈淮安冷声道:“薛婉在那。”
此时,薛婉在整理薛府,下人们都动了起来,日日将庭院里外,洗刷的干干净净,厨房里造反余下的废料,均不可过夜,都得寻好了地方扔掉。
“大家也看着了,这疫情虽来势汹汹,但却不是一日两日便有性命之虞,早先进了府衙的人,如今也都活着呢。”薛婉坐在正厅外的院子里,所有的仆人均站在下面,各个低着头,神色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