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跪在床边战战兢兢帮云芷擦血,刚才咯的还没擦干净,她又咳了一口出来。

侍女额头冒汗,手都开始发抖。

天阙:“小心点。”

容离站在窗边,从萧亦然说话开始,他就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月如霜跟迦叶不同。”他道。

萧亦然挑眉:“都是要命的毒药,除了一个死得难看一点,一个死得好看一点,哪里不同了?”

容离淡淡道:“将那株栝楼给她。”

萧亦然错愕之后跳脚:“你疯了!”

“天阙,看着师兄将药制好。”容离扔下话,声音不容置疑,然后拂袖离开。

“那株栝楼你若不会用,便由天阙熬了。”人虽远,声音却传至耳边。

萧亦然大骂:“老子千辛万苦采来的药,你让这莽夫给我糟蹋了!不对,气糊涂了我!”他指着天阙,“你主子疯了吧!栝楼给她用?他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栝楼那是留着给他续命的!用一株少一株,怎能给她用。我不同意。”

说完,一屁股坐下,曲腿枕臂,念念有词:“疯了疯了,火焰令给她用,栝楼也要给她用,人还没娶回来呢,都要倾家荡产了,我不同意,别指望我救。”

天阙:“萧公子不动手,那我去煎药了。”说着便抬脚,一丝停顿也无。

萧亦然看他架势必是当真,再加上此人一颗榆木脑袋,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顿时脸色铁青:“你敢!”

“主子要她活。”他认真道。

“主子一定有他的道理,萧公子,你别执拗了。”

萧亦然气急:“我执拗个屁我执拗!我是为了谁?还不是那个没良心的!老子为了给他续命千里迢迢东奔西走,他倒好,一株栝楼随手就送出去了!”

天阙寸步不让,一双眼睛沉默而执着:“抱歉,萧公子,我不能让主子失望。”说完便冲了出去。

萧亦然心里卧槽,脚下一闪迅速拦住:“把栝楼给我。”

“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天阙板着一张脸:“一定要救活云小姐。”

萧亦然深吸一口气,暗骂这是蠢猪,这是蠢猪,手里拿着封存栝楼的黑檀木盒,嘴角勾起冷笑:“也不知你主子到底想救人还是不想,若真由着你去将栝楼煎了,便等着给她收尸吧,死脑筋一个,这是能随便煎的么?”

天阙看着他气呼呼施展轻功往药房飞奔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吩咐婢女好好照顾,立刻往偏殿去。

“主子,萧公子已去熬药。”他汇报。

容离手里捏着一卷佛经,闻言“嗯”了一声。

“出去吧,我要默经,今晚不要让人打搅。”他道。

“是。”天阙恭敬退下,将门守好。

宋颂翘着二郎腿坐容离旁边,纳闷:“佛经有什么好看的。”

容离端坐桌前,一身清寂。

烛火噼啪。

他手腕每次翻转,都带动笔锋一撇一捺,一点一横,笔走偏锋,凌厉瘦削,风骨烈烈,力透纸背,蕴含无尽大藏的佛语印满了一页又一页。

宋颂盯着盯着,不知不觉满腹无聊早已咽了下去,恍然间不知时间流逝,待到东方既白,鸡鸣狗吠之声渐起,她才如梦初醒,难以置信:“天亮了?”

容离一双沉静的眸子仿佛浸了夜晚的露水,毫无犹豫朝“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