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七月七日燕王宫变后,沅州城里颇有一番紧张动荡。

几大世家洗牌,其中以永昌侯府、荣国公府、忠勤伯府所受压迫最大。

永昌侯府兵符已被收缴,荣国公总揽朝政大权亦被收回,如今更是称病在家,避新帝锋芒。

而这一代忠勤伯,平庸无能,贪好女色,袭了祖宗留下来的爵位,靠着妹妹永昌侯府侯夫人和嫡妻刘氏外家混到了侍郎之位,平素只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沅州事变后,杨府也风雨飘摇动荡不安。

杨雎和杨媛更是被勒令不许招惹是非,需得谨言慎行,小心出错。

只是杨府处境再难,书院无论如何也要来。

无他,光凭院长是当今太子这件事,就足够所有人趋之若鹜的。

杨府日前一片惨淡,杨侍郎瞅准了云芷这门婚事单凭是昏君所赐这一点,就不可能成得了。

太子妃这么大一块肥肉在那里吊着,自家又有两个云英未嫁如花似玉的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全力去搏。

杨夫人鼓动杨媛,教她行动坐卧皆要注意,不可失了大家闺秀典范,务必要抓住机会跟容离有所接触,给他留个好印象,徐徐图之,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几日,杨媛着实老实。

今日开课,她亦来得很早。

跟她们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是以这些学子大都避开了大雨,雨势未大之时便已到了书院。

只是听闻院长今日不来,她们不免失望。

半夜起来梳洗打扮,如今还困着呢。

对于别人,杨媛看在太子妃位子这根胡萝卜的面儿上都会收敛三分,只是,谁让迟到的是云芷呢?

云芷如今可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怕她个鸟。

国公府眼看要倒,云芷跟太子有婚事又怎么样?昏君赐的婚如今是烫手山芋,谁沾昏君谁倒霉。

这可真是浑身的筛子,不捅她捅谁?

杨雎今日穿了身藕色苏绣广袖罗裙,裙身通体素色,其上朵朵绣花精细至极,栩栩如生。含苞待放的、芬芳吐艳的、花瓣飞舞的……千姿百态,各有姿色。

她本来不算绝美,今日偏偏于乌黑发髻中别了一只白玉步摇,别致精巧,跟耳垂上两粒耳坠子一起晃动,颇有美人如玉,温婉大气之感。

杨媛一身粉色紫烟罗,贵是贵重,却有浮夸之嫌,相比之下,杨雎已然胜出。

宋颂看着这姐妹俩,又扫了眼课室里其他小姐,不由在心底笑了声。

一个赛一个地打扮,看来人人都想当这太子妃。

她又瞅了眼自己脚底还在漏水的鞋子,这一对比,真是高下立现。

夫子抬手关门:“书院规矩不可破,去院中站着吧,若不服,请便。”说着,向书院门口伸了伸手臂,指了指,“山门在那边,走了,可没有再进来的道理。”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爆发,这样更有足够的理由将她逐出书院。

空气屏住了,唯余雨声磅礴。

就在所有人以为,暴脾气的云芷即将怒而出手时,她却笑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颇为和气道:“夫子说的是,既是书院规矩,学生自然不敢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