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分别代表了大顺新朝两派最强大的势力。
不过,这王奇也是个奇人。
他乃靖和三年进士,由贫寒发家,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
这样一个人,早年丧妻,却为发妻守身,至今不曾再娶。
对于发妻留下的一对儿女,他亦宠惯到了骨子里去。
沅州城人人皆知王守仁乃户部尚书王奇之子,不可招惹。
王守仁,他当真没有跟忠勤伯府勾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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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横行霸道的名声是冤枉了不成?”容戈瞪着衙门里出来的王守仁问。
宋颂把玩着茶杯,瞧着京兆府放出来那一派悠闲之人:“不,都是真的。”
“那他怎么能放出来?”容戈气道。
宋颂轻啜了一口茶:“因为他有个好爹。”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宋颂看着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容戈。
容戈被她看得冒火:“看我作什么?”
宋颂摸着下巴:“你不是想知道接下来如何行事么?走吧。”
“去哪?”
“见王守仁。”
一路走过街巷,宋颂摇着扇子问容戈:“你可知,燕王夺位,为何如同顺水行船,一帆风顺么?”
容戈眸色深沉:“他老奸巨猾,潜伏多年,暗中培植势力,挖空了朝廷。”
宋颂摇头:“非也非也,你说的只是他为何能攻入皇城,坐上那个位子,这只是武力因素。”
容戈咬牙:“那是何缘由?”
宋颂脚下一顿,看着他的眼睛,眸色难得少了戏谑,一本正经:“因为他得了民心。”
不等容戈反驳,她又摇起扇子继续走:“你父皇政绩如何,想必这些日子百姓口口相传,你心里一清二楚。我不否认你们父子亲情,但是,百姓确实深受其害。”
他们走到城墙上,宋颂遥指终南山下田间劳作的百姓:“三年大旱,你可知这些百姓家中饿死了多少人?”
容戈有些茫然。
宋颂笑了笑:“宫中当然不知外边景象,你自小锦衣玉食,从未见过饿死之人吧。”
她指着西北一处荒凉之地,隔着偌远,都能听到乌鸦凄惨的叫声。
“三年大旱,这些人家中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刚落地的小儿,几乎无一生还。如今尚且活着的,都是壮年。”
容戈大震,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宋颂道:“这些事,说起来,都算是轻描淡写了。饿殍满地,白骨浮原,书里真没有骗你。”
容戈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宋颂的声音飘在风中,淡了许多:“所以,这些人心里恨啊,他们恨你父皇。你亲眼目睹亲人死亡,你说,他们心中如何能不恨?”
容戈张了张嘴:“可是……”
“可是天灾并不是你父皇的错?”宋颂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