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宋颂,面面相觑,嗡嗡嗡的吵闹瞬间静止。

宋颂脸色未变,靠着江晚晚坐到了临湖窗边。

游船上戏子正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注】

宋颂转头,苍白的一张脸映在盈盈日光中,眉目轻愁,发髻松散,脖颈瘦弱,在锦屏雕窗中活脱脱一幅仕女图。

她望着游船,听着戏词,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不禁痴了。

江晚晚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小姐?你怎地了?”

只有容戈发现她从燕王府出来身上便违和得紧。

整个人都不对劲,好像中了邪一样,完全不像他认识的云芷。

宋颂愣了会神,被江晚晚一叫,才反应过来似的,转头看见桌上那坛酒,不禁弯了弯眼睛,露出个笑来:“庆祝我摆脱太子,咱们来干一杯。”

说完,兀自拿起酒杯,想要倒酒。

“哐当——”

宋颂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再看看地上摔碎的碗,嘴角僵住,抬头看着满堂目露惊疑的人,脸色冷了下来。

“云弋倒酒。”她淡淡道。

江晚晚声音颤抖:“小,小姐?什么叫摆脱太子?”

宋颂嘴角笑容越来越大,她双手使劲握住手里的酒,知道大堂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听。

她仰起头将那碗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多余酒液溢出嘴角,顺着下巴、脖颈流进衣领中。

“啪——”

她将碗一放,笑得不能自已:“我将太子婚事给退啦!”她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几个字。

“轰隆——”

犹如惊雷炸响!

所有人难掩震惊。

他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将太子婚事退啦!本小姐以后跟太子再无瓜葛!”宋颂又喊了一句。

这下子,众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他们不知心里是震撼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或者二者兼有之。

所有人将目光放在临窗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她脸色很白,有些病态。

桌上放着陈年的花雕,酒香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云芷说完那句话,脸上笑容有些痴,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酒。

众人竟说不上来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只觉得这人实在怪异极了。

要说不高兴,她脸上却是实打实的笑容,笑得整张脸都飞扬了起来,好看极了。

可要说高兴,她身上却好像笼着什么似的,说不上来,却绝不是欢快。让人看着看着,心不由得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