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政变胜利后,太上皇出来头一件事就是把皇帝打回原形,恢复其王封,让其只能葬于王陵。
太上皇上辈子并不能亲眼见到衡候人成亲,是在之后才勉强扎挣着回京的。
这回,太上皇赶在衡候人纳妃前回京,就是皇帝也没道理不让太上皇受衡候人和太子妃的头,那怕之后太上皇仍然会被软禁。
衡候人纳妃这日,虞褰棠又出城去了庄园,给老夫人做培元丸。
虽说是药三分毒,可老夫人这样老而衰的症候,若没药丸的调养,也只会越发不得好受。
这是其一。
其二,也是因为太上皇回京和衡候人纳妃的缘故,京中有些不大太平了。
那些在皇帝登基后官场不得志之辈,蠢蠢欲动了,想要复辟太上皇执政之心昭然若揭。
这般一来,京中难免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诚国公夫妻觉得虞褰棠出城去住些时候,避一避这些晦气也是好的,便让双胞胎兄弟陪着虞褰棠到庄园去了。
春天的山上还是很冷,虞褰棠将最后一丸培元药搓好置于阴凉处,再把要送去南极观的人参养荣丸和逍遥丸取出放置一旁,最后又将百子药柜和桌案、药钵、戥子等等都收拾好,才出了药房。
原先这庄园的仆役都随华杏林南下了,如今庄园里的都是虞褰棠国公府里挑的,老诚本分的家生子。
虞褰棠将药丸收进香囊,又亲手锁了药房,转身便被山风扑了一身,她赶紧拢好斗篷。
双胞胎兄弟正好过来,说道:“还是哥哥们送你去吧。”
虞褰棠笑说道:“虽是山路,可往南极观的路我是走得极熟的,何必还要劳烦三哥四哥的 ”
双胞胎兄弟也笑说道:“小棠儿便当是领着哥哥们熟悉近道了,下回来了也就知道怎么走了。”
虞褰棠道:“也罢,三哥四哥便和我一起吧。”
彼时西苑宫里,衡候人一身皇太子的冕服,携太子妃——张氏,向太上皇行三跪九叩大礼。
对于太上皇的记忆,衡候人其实挺模糊的,因为在太上皇被俘时,他的年纪真的不大,唯一记住的就是太上皇手把手教他看舆图,看他们老祖宗留下的这片江山社稷的形景。
可当衡候人大礼罢,抬头看见太上皇虽在笑,却红了的眼眶,他的鼻内不由酸涩。
说起来,太上皇不过略比皇帝长了两岁,可模样却苍老瘦削得可怕,嶙峋的骨头好似随时能戳破那层皮一般。
太上皇一叠连声地念着“好”,又从袖中摸出一匹玉雕的小马,对衡候人说道:“是父皇食言了,答应过你,等朕亲征归来定要给你雕刻一匹小马,不曾想竟迟了这些年。”
衡候人又跪下接过小玉马,说道:“只要是父皇亲手做的,再晚也不迟。”
太上皇点点头,“这是朕一路上做的,不比当年了,手生了,你也长大了。”
太上皇想要抬手抚摸衡候人,但到底强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