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瀚文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哪怕战乱也是由父兄顶着,他根本意识不到四海为家意味着什么。

没有住所、没有衣食,食不饱腹、衣不蔽体,战争年代,饿殍遍地,白瀚文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是幸运也不幸运。

马车很快停下,两人一同下车。

白瀚文打了声招呼就去找自家父亲,叶溪声在人群里绕了几圈,才找到杜文光。

“杜管家。”叶溪声喊道。

杜文光正坐在岩石上发呆,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叶公子你醒了?”

“楼刃什么时候到啊?”

杜文光神色僵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楼二爷是最后一批,他们在城门外烧著了一道石墙,应该就快来了。”

不知为何,叶溪声很相信杜文光,他放下心来。

“那以后打算怎么办?”叶溪声问道。

杜文光道:“听楼二爷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回宁城安家落户。”

叶溪声点了点头,坐到一个较高的岩石上去了。

他想起了封锁的记忆,那段未说完的话,其实是如果有再见之时,他绝不再离开楼刃,只是当时他以为不会再见,便没有说下去。

那日离开宁城,楼刃想问自己的应该就是这句话吧?

完不成任务也罢,他想陪楼刃继续活下去。

蜿蜒长路慢慢出现一支马队,叶溪声眸子一亮,将手挡在额头上,希望看得更远,“是楼刃到了吗?”

“是宁城的马队!”

“快,整队,可以离开了。”

叶溪声站起来,眺望着那个方向。

骑马领头的……不是楼刃。

后面的……没有楼刃。

他欣喜的神情慢慢僵了下来,渐渐地变成惶恐。

没有!队伍里没有楼刃!

他从岩石上跳下去,抓住正在搬运粮草杜文光,问道:“楼刃呢?”

“楼二爷就在马队里,快到了。”

“骗人!马队里没有他!”叶溪声提高了声量,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杜文光眸光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面无人色的男子,想起楼二爷跟自己说的话,出于私心,他不想再隐瞒叶溪声:“楼二爷不会来了。”

“为什么?!”叶溪声攥着他的衣服,手指用力到泛白,豆大的眼泪划过他苍白的脸,一颗一颗往下砸。

“他说,不能令父兄之死受辱。”

叶溪声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颤抖得厉害,他松开杜文光,身形几乎要站不住,耳边回荡着杜文光的话:不能令父兄之死受辱。

楼刃……你傻不傻?

马队停在前方,叶溪声似洪水猛兽冲了过去,马匹受到惊吓,发出无数撕心裂肺的嘶鸣。

“叶溪声!”

“叶溪声,你要干什么?没用的!”

叶溪声抢去马匹,翻身而上,马如弓箭般驶去,疾风刺痛了叶溪声的眼睛,吹散他眼角滚落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