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抱歉,我是谁不重要。”鹿时清扶着顾星逢站起来,动作极其小心,而后者面色苍白,面颊上出现黯淡的赤红,额头也满是虚汗。
但顾星逢十分顺从,他做掌门至今,虽深居简出,但办事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只有此刻对着鹿时清,他才稍稍露出些弱势之态。
鹿时清对常松涛道:“常掌门,莫说我徒孙没有犯错,就算他犯了错,也该由我沧海一境自行处置,请你让一让。”
常松涛这才发现,他站在正殿中央,挡了鹿时清和顾星逢的路。
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他被取了血,自觉失了颜面。但如果此人是青崖君,便没那么丢份。只是……
常松涛后退一步,微微一笑,“阁下说的是,我本是受丁峰主所托办事。若阁下真是青崖君,我自当退让,交给青崖君。”
“……多谢。”鹿时清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带走顾星逢,没想到常松涛比他想象的更加明事理。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常松涛帮忙禁锢顾星逢,又用缚灵环压制顾星逢灵力,使其无法自愈,虚弱至此,因此方才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常松涛却并不恼怒,反而主动让步,如此胸怀,难怪河洛静地能发展迅猛。
当着众人的面,他扶着顾星逢缓缓走出正殿,弟子们呆呆地看着,自觉让出一条路。姚捧珠赶紧凑上来:“师叔祖……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司马澜拽了拽她的衣袖:“恒明伤势严重,师
叔必然心痛,你不若去丹阙峰,给恒明找些疗伤进补的丹药来。”
姚捧珠还未应答,鹿时清眼睛便弯了少许,看向司马澜,“无殊真聪明。”
司马澜也笑,“谢师叔夸奖。”
故人重逢,三言两语便知端的。只有陌路之人,才会百般疑虑。
须臾之后,鹿时清带顾星逢回到天镜峰。顾星逢在恍惚中,想起了十五岁的那个冬天。
他被同门为难,被裴戾踢断肋骨,险些逐出沧海一境,是这个人从天而降,将他从十几年的孤独和苦难中解脱出去,让他知道温暖为何物。
如今又是这个人,在他险些丧命之时,救他于生死一线。
可人妖殊途,接下来,他恐怕不能和少年时期一样,留在此人身边了。
二人直奔暖月台。雨还在下,水珠连绵不绝,顺着水榭顶上的青瓦往下淌,如帘帐一般。
鹿时清手上一直在给顾星逢输送灵力,同时一直在解释:“星星对不起,我魂魄不全,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白日里,白团团趁机左右我的意识,我才会……一定很疼,随后我让白团团向你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如果早些发现,便不会这样了。”
他不善言辞,语速又快又急,没多久便说完了。只好再重复一遍,生怕顾星逢生气。
顾星逢靠在栏杆上,来不及缓口气,先来安慰他:“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有心。”
鹿时清却摇头,“那不一样,我要亲口告诉你,事实和你想的一样,你没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