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走到一间学堂,里面的先生正在教授算筹。他指着黑板上的1234,口里略生疏地教导。
管事看到这里,肃然起敬,“翁主叫人送来的新算筹,老朽熬夜看完。真是简单又方便。那个九九乘法口诀,竟然如此神奇,我昨日统计学子人数,简单地就心算出来了。可以见得,这个新算筹,大家学会了,在生活中还是多么的便捷。”
雯萝点点头。
但管事话锋一转,非常严肃道,“翁主,这个新算筹不应该教给平民。这是国术啊,是毛国最珍贵的知识。应该放到国学里面,教给士族的子弟。”
“可以放进国学里,但是如果可能,我希望毛人都学会。”雯萝漫不经心地揪下探过来的树枝上的小花。
“让毛人都学会?”管事愣了一下,“那如果被别的诸侯国知道怎么办?”
“知道的永远是上层,别的诸侯国肯定没有我全员扫盲的想法。”雯萝揪着花瓣扔进一旁的水池里,“上层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新算筹不过只能为他们偶尔增添乐趣,发挥不了作用。但是让所有百姓都学会,则可以大大提高起来效率。”
管事如醍醐灌顶,一下子醒悟过来,“随后我会鼓励学子们,将在幼学里学到的东西,回去以后教给他们的父母。文字和算筹一直是贵族的专属,相信这个对平民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雯萝冲他赞许地点点头。
管事立刻有了工作的正确方向,原来让文字和算筹普及给毛人,才是翁主的真正目的啊。
但是幼学在扶风轰轰烈烈,到了三座新城,却遭到了当地贵族和上层士族的反对。
雯萝翻看着新城上层的名册,“去带话给他们,待在毛国就得听我的话,不然我可以让新城从此再没有贵族。他们现在也可以选择舍弃毛人的身份,去追随旧主。但是仅限于这个月底之前。月底前没有顺从或者离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她算了算日子,红唇微翘,“似乎只剩下几天了。”
新城的贵族又惊又怕,召集家中族人商议。到了月底除了一家贵族搬出了新城,奔向应国王都的方向。剩下的人都安如鸡。
大家都不傻,日渐建起的雄伟城墙,和扶风城不停传过来的新鲜玩意。都让他们知道了一个冉冉升起的国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退一万步来说,在这种动不动发生战争的动乱时代,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应国又穷又搓,若不是有个来自晋国的夫人,早就被大国吃干抹尽了。待在这种给别人做小弟的国家,有什么前途?
至于那些平民,想认字就认吧。仔细想想也挺好的。不然主人家让找本甲书,他翻来一本乙书,简直浪费大家的时间。
四所窗明几亮的幼学,就这么在四座城池里,生根发芽起来。若干年后,一些名士再回到给自己带来启蒙的幼学时,那种突破阶级的怅然,让他们更加感谢那个给他们创造学习机会的君王。如果不是她,自己大概还在地里刨土呢。
——
派到秦国的探子回来了,带回一个令人意外又陌生的名字,赢凌。
他让秦国焕然一新,一夜之间学会了好几种毛国赖以生存的制造。又因为秦国地大物博,人力丰富。价格立刻压了下来。生意人看中的是利润,自然天平倾向到了秦国。突然间,没有大国肯跟毛国做生意了。
就连一向温和的周天子也说,“哎呀呀,我是真喜欢这次的陶瓷豆。这个橙色鲜亮的就像我昨天吃的橘子。但是如果价格可以再亲民点就更好了。这样吧,你先拿回去,我再考虑考虑哈。”
“至于这个白砂糖和酱油醋,这个月就不需要再往过送了。因为我已经买了秦国的了,哈哈,没办法,他们卖得便宜。”
雯萝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沉默了半天后,唤来苏棠,“你对赢凌有多少了解。”
苏棠自然知道这是毛国生死存亡的大事,他皱着眉仔细思索了一阵道,“说实话,在我这次回谷之前,我从未见过赢凌。只在旁人嘴里听到过。”
“我去求学的时候,他不是回秦国,就是在游学的路上。这次回去后,我见到了他,肤色很苍白,神情漠然,有种上位者的肃然。不与任何人说话,只沉默地在旁边站着。”
苏棠抬起头,“翁主,这就是我唯一跟他打过的交道了。”
雯萝点点头,“你对这次秦国造出跟我们毛一样的东西,有什么看法?”
苏棠怔了怔,“这很巧,赢凌一回去,秦国就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我知道翁主在怀疑什么,但是夫子绝不会是他。”他哑然失笑,“不说别的,我在谷中学习时,从未吃过白糖,吃过醋。如果夫子这么厉害,为何不造出这些改善自己的生活呢?”
两人又走到一间学堂,里面的先生正在教授算筹。他指着黑板上的1234,口里略生疏地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