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身体稍好些,一到天气好的日子,严欢便带他去骑马,教他些马术,原先苏宁对这个本是不感兴趣的,如今换了个少年的身体,韩缇却十分喜欢,半年下来,他的骑术几能与严欢媲美,有时候两人策马狂奔,并驾齐驱,严欢看着身边的人,心中便感觉非常幸福安慰。
有时候韩缇弹筝,严欢陪着他一坐就是一下午,兴致来时,便与他吹笛合奏,陆心髓偶尔也弹琵琶凑个兴,郡王便跟着陪他们消遣,他随身总是带着美酒,严欢一来二去喝上了瘾,竟然成了拔拔泰的铁杆酒友,两人几乎每晚都要拼酒,天天都喝的烂醉如泥,非但拔拔泰的众侍妾怨声载道,连陆心髓也颇有微词。
时间过的很快,秋天很快又到了,仿佛穿越后所有的事都要发生在秋天似的,八月初三,拓跋澄忽然来访,他匆匆忙忙地与拔拔泰密谈了半日便回了平城,三日后,北魏皇帝圣旨即到,封拔拔泰为征北大元帅,率领十万人马北征柔然。
八月初八,拔拔泰赴平城领旨点兵,陆心髓自然亲随左右,临走之前还说服了严欢与他同行。
韩缇伤好后早已闷得不耐烦,此时自然闹着要上战场,拔拔泰无奈将他也带在了身边。
中秋过后,拔拔泰领兵十万,进军柔然。
这次在柔然和北魏边界上挑起事端的,是匹候跋的势力,匹候跋本是柔然大汗地粟袁的长子,雄霸河套东北、阴山以北一带。北魏自从建国以来,一直将精力放在称霸中原上,对柔然各部的势力发展相对漠视,匹候跋趁机休养生息,扩大领土,此时已经成为拥兵数十万的北方霸主。
大军向北行进了半月,到达滦河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了,此时他们终于看到了柔然大军的第一道防线——连环堡。
连环堡是匹候跋在柔然和北魏边界上,从西北到东南依次修建的六个堡垒,前五个分别以风、云、火、雷、电命名,最后一个修建在柔然境内,水草丰美的闪电河畔,叫做“默堡”,连环堡的主人阿伏干&iddot;默野就住在这里。
北方秋日的清晨温度很低,天微微亮的时候,严欢独自纵马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跑着,过去的半年多里,严欢已经习惯了一天一斤酒的生活,如今行军打仗,一时间断了供给,酒瘾发作,清晨睡不着的时候就早起纵马奔驰,缓解痛苦。
跑了半响,严欢便看见不远处高岗上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拔拔泰。严欢知道拔拔泰也有很严重的酒瘾,但见他这一个来月一样滴酒不沾,却一反常态地端方清明,王爷兼大将军的架子扎个十足,不禁感叹人和人的差距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严欢放缓脚步,慢慢走到拔拔泰身边,只见他手中拿着严欢特制的单筒望远镜,正在观察数里外的风堡。
“王爷,风堡有什么动静么?”严欢问。
“你这个镜筒真是太神奇了,数里外的情形也看的异常清楚。”拔拔泰缓缓收了镜筒,微笑道:“他们还没有动静,但有探子回报,默堡的主人,前日已经到了风堡之中。”
“默野?”严欢问:“他竟然亲自到前线督战,真是不简单,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和北魏、匈奴都有生意往来,去年甚至在连环堡附近开过集市,让柔然、匈奴、库莫傒、北魏甚至南齐的一些大商贾洽谈生意,所以有人说他是个商人。”拔拔泰道:“他的生意做的虽好,但赚来的钱,却用来豢养匹候跋的军队,所以在我眼里,他是匹候跋的得力干将,也是个出色的阴谋家。”
“这仗好打么?”
拔拔泰笑了笑:“风堡已经修建在我北魏的领土之上,他们不时放出铁骑骚扰边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军为驱逐外族入侵而战,必胜无疑。”
严欢从没见过拔拔泰如此刚毅凌烈的神态,他消瘦的面颊犹如刀刻过一般,平日里柔和温文的眼神此时焕发着坚毅的神采,草原上凌烈的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让他仿佛长出了黑色的翅膀。这个人诚然是个酒鬼,可这个酒鬼无疑会是一员猛将。
北魏军队与风堡的战事发起的很突然,大军刚刚驻扎下来的那天,严欢歇宿在家将的营帐里,午夜却被号角声惊醒,猛然起身,看见身边几个家将都纷纷穿盔甲,拿兵刃,于是严欢也随众人上马,往外奔去。
韩缇这一病直到次年初夏才完全复原,生病期间他无法进行大强度的武功修习,不免有些气闷,严欢时常劝慰他,甚至化身单田芳,给他把《薛刚反唐》、《三侠五义》都讲了一遍,让他卧病在床时不至于太过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