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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耶稣基督一样……是个殉难的重生者。”

他的声音似有催眠的效力,让我本就高烧的眩晕感急剧的加重了。缭绕眼前的烟雾犹如蛛网将我笼罩,透出一股经年陈腐的、混合着血腥味的恶臭。

一丝若有似无的呜咽从雾气深处飘来,似是地狱里的死魂绝望悲泣。

无暇思考怎会陷入这样的幻境,我循声向前走去。

才迈出一步,烟雾便四散褪去,余下一片几近空茫的黑暗。

等到视线适应了这儿的光线,我才看清这是一间囚室。潮湿的墙壁布满了青苔,借着一扇小小的窗里投射的月光,地面上蠕动着一团不辨其形的东西。畸形漆黑的躯干蜷缩在一起,像一只丑陋的、未曾破茧就已死去的蝉蛹。

———那是一个人。

假如那张凹陷龟裂得堪比天灾之后的庞贝城池的面孔,仍可被称为人脸的话。

我惊骇地退后了一步,目光弥留在那双眼睛上,犹如被一道闪电狠狠劈中了心脏。我认得那双眼睛。

弗拉维兹。

“……”

他的嘴翕动了一下,像木乃伊动弹着被蜡封死的唇。它曾比春日盛放蔷薇更艳丽,娓娓道来世上最动人的诗篇。他的眼瞳比爱琴海更深邃澄美,此刻却如一片积满泥泞死沼,沼中尚有一尾活鱼,苟延残喘的翻起涟漪。

膝盖如被重锤击碎,我颤抖地跪在地上,伏到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