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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的八股文,白御史抚了抚胡须:“三日后,长公主要举办赏花宴,你可要记得要参加。”

白缎抽了抽嘴角,心中万般不愿,却也知道长公主的邀请推拒不得,只能默默点头应了。

长公主驸马早逝,膝下无子,如今年纪渐长、加之想要对朝堂后宫的各种荒唐事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喜欢上了为后生小辈们做媒。白缎长相俊秀漂亮,性格也安静乖巧,虽然是“伤仲永”,却一向都很得长辈们喜欢,如此便顺理成章的荣登长公主希望为之牵线搭桥的名单,每每举办什么宴会,必定会想到邀请他来参加。

白缎本以为这次如往常一样,又是一场无聊的走过场宴会,却不料世事无常,他竟然当真在宴会上品尝到了一见钟情的滋味。

对于各色宴会,白缎素来不感兴趣,一来是他没有同龄人少年艾慕的心思,二来则是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

小时候,他被望子成龙的白御史圈在家里学习,当别家孩童还在招猫逗狗的时候,白缎少年天才的盛名已然传遍京城——这般“别人家”的孩子,难免会招人记恨。

待到年纪渐长,白缎便成为了“伤仲永”,天赋优秀、才学出众的少年人不屑于与他交友,而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仍旧还记着白缎早年的风光,时时对他冷嘲热讽。至于白缎性格冷淡,更不是会主动向旁人示好之人,自然融不进同龄人的圈子。

倘若是这样那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白缎长了一张出类拔萃、引人嫉妒的好面孔。

他美如冠玉、明眸皓齿;态度从容、淡然文雅,当真是陌上公子人如玉、万千春闺梦里人。哪怕那些千金小姐明知家里人不可能将自己下嫁于无权无势又能力平平的白缎,但一旦他站在那里,便很少有人能够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去观察那些……更加门当户对的名门公子。

如此一来,白缎自然越发不受欢迎,而他也十分享受这种被排斥的孤独,在长公主面前走了个过场、证明自己应邀前来后便打算找了个无人之处躲起来,优哉游哉的度过接下来的宴会时光。

熟门熟路的逆着人群,沿着清幽寂静的小径越走越远,白缎一路分花拂柳,缓步走向铺满浓绿荷叶的荷塘,然后意外的在荷塘边看到一个……不知算不算窈窕的身影。

白缎的脚步一顿,第一个反应是另找一个地方。毕竟虽然这场宴会名为“赏花”实为“相亲”,但男女大防还是要遵守的,孤男寡女私下相见,依旧不何体统、遭人诟病。

然而,不知为了,即使理智告诉白缎要尽快离开,但他却半点挪不动脚步,只能直愣愣的盯着那道身穿长裙的倩影,心脏跳得一下快似一下。

也许是白缎的目光太过专注,引起了荷塘边少女的注意。她微微侧身、转头,看向身后,在与白缎目光相接后愣了一瞬,然后将身体完全转了过来,与白缎面对面而立。

少女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年纪,刚刚及笄,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稚气。她的五官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细致柔美,反倒透着少年般的英气,身量也颇为高挑,差不多与白缎持平,完全没有小鸟依人之感。

这份似女非男的样貌对于女子而言大约并不算好,但看在白缎眼中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令他的心跳越发失速、难以移开视线。

少女的妆容不甚精致,衣衫的料子不错,但显然穿了许久、染上了几分陈旧的色彩,她独自一人,身边没有丫鬟陪同,应当是哪位高门之中不受宠的庶女,备受冷落、无人问津。

脑补了一下少女在深宅大院之内步履维艰,白缎心中涌起一股浓郁的怜惜。在那盈盈目光的注视下,他清晰的意识到了心动——自己的的确确对这位不知姓名不知身份、连交谈也没有一句的少女一见钟情了。

面上飞起一丝薄红,白缎踌躇着想要上前搭话,却又担心自己太过唐突、冒犯了佳人。正在举棋不定之间,他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旁人的脚步与交谈之声。

白缎皱起眉,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后深深看了少女一眼,快步避退到一边,以免坏了心上人的清誉。

惴惴不安、火急火燎的等待了半天,白缎终于等到那群人过去,连忙步履匆匆的返回荷塘边,却发现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他在荷塘边愣愣的站了良久,却依旧没有等到佳人归来,不由得心中郁郁、落寞寡欢。

为了寻找自己的心上人,白缎第一次在宴会尚未结束之前便再次主动现身人前,专注的目光不断在女客之中逡巡,撩起了一大片怦然而动的芳心,最终却又失望的收回视线。

放下手中的八股文,白御史抚了抚胡须:“三日后,长公主要举办赏花宴,你可要记得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