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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站得久了,忍不住将身体往右边微微一倾,好让左腿歇上一歇。

但在外人看来,他仍是微垂着头一动不动,一副恭谨不语的模样,数十年如一日。

这就是做奴才的学问,如何让主子看得见自己的忠心,如何在主子发火的时候,想不起自己的存在,梁九功早已将这一套摸得滚瓜烂熟。

然而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前路忧心。

他这样的废人,早已不可能出宫,一旦康熙驾崩,至好的结局,也就是被发配去守皇陵,但梁九功跟在康熙左右数十年,见惯了软红香土,荣华富贵,即便在宫中宦官之中,也是万人之上的位置,如何忍耐得了皇陵凄凉寒苦的日子?

“九功。”康熙的声音,冷不防将他自沉思中拉了出来。

“万岁爷?”他忙微微躬身,语调不高不低,没有一般宦官的尖细,这一点,也是让帝王觉得舒服的原因之一。

“你服侍朕,有多少年了?”这几日康熙的精神不错,便自己拿了些奏折在看,偶尔在上面画上两笔,只要时间不长,他还可控制着手不发抖,笔迹上也让人看不出皇帝的身体状况。

梁九功心头一凛,面上却不露。“回万岁爷,算来也有三十余年了。”

“三十余年,不短了啊……”康熙叹了口气,放下奏折,似乎勾起几分说话的兴致。

“你家里头现在还有人没有?”

“老奴幼时家里遭了灾,只有老奴和侄子幸免,如今侄子在京城安了家,眼看着也是儿孙满堂了。”

康熙点点头:“你可去看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