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3)

短篇集 杳杳一言 3286 字 6个月前

他好想冲过去抱住陆北尧,骂他,你这个大傻子你去接个鬼啊?你三年前已经接过那个从英国回来的人了,就是我啊,我就在这儿,你去哪儿,你抱抱我啊陆北尧。

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可他不敢,从周力说错话那次以后,陆北尧的头疼一点都没变好,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戚析还是不敢冒险。

两点多钟的时候,陆北尧坐不住了,他穿上大衣拿上钥匙就出去了。

戚析坐在家里就盯着客厅的钟,看着分针一点一点滑向四,三点二十到了。

不知道陆北尧接没接到戚柯。

戚析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了一叠相片,这些相片原本都是摆在茶几上,电视柜上,玄关上,反正能摆的地方陆北尧都会摆上,一有人来就得瑟地显摆个不停。

戚析把相片收起来但也没藏,他就放在茶几的抽屉里,他希望陆北尧能无意间打开抽屉看到相片,看到一张张他们俩人无比亲密的合影,然后往事重现,记忆归位。

可惜没有,陆北尧一次都没有打开过这个抽屉。

戚析一张一张地看,每一张背后的故事都清晰如昨,十七岁的陆北尧青春张扬,二十岁的陆北尧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二十五岁的陆北尧在事业上崭露头角意气风发……戚析一直都陪在他身边

现在的陆北尧为感情心力交瘁,戚析也是最心疼他的那个人。

正回忆的时候,陆北尧回来了。

外面好像很冷,陆北尧的脸色苍白。

“今天下午根本没有英国的航班。”陆北尧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在对着戚析说话。

戚析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戚析停住整理相片的手,陆北尧再也忍不住了,他低吼道:“我爱的人到底是不是叫戚柯?你能不能告诉我?”

戚析眼睛还留在那堆相片上,他挑了挑选了一张最好看的举在面前。

相片上,陆北尧从后面抱着戚析,吻他的侧脸,戚析有些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地看着镜头。

这是陆北尧毕业那年他们俩去冰岛旅游,请路人帮忙拍的照片,原本没当回事,等陆北尧洗出来才发现光线取景画中人都和谐得不行,整体好看的像杂志上的大片,陆北尧喜欢得不得了,拿这张图做手机屏保好多年没换。

戚析哭着说:“陪着你从高中到大学到现在的人是我,你爱的人是我,你拿命保护的人也是我,你偏偏把我忘了。”

陆北尧的手慢慢摸上戚析的后背,把他按向自己,久违的拥抱让戚析彻底开了泪腺的开关,“我一点都不怪你,我只是好怕你永远想不起来。”

陆北尧接过那张照片,原来他和戚析真的那么亲近过。

他看着那张照片里的自己,眼睛里的爱意都要溢出照片了,“我没忘,你喝醉的那天我在车上就想起来很多了,高中的第一次见面,坐在我前面的人是你,我已经清楚地记起来了。”

陆北尧蹲在戚析面前,他说:“可我不知道戚柯是谁,他就像一块灰蒙蒙的布,我一旦想起来和你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出现,提醒我有一个人叫戚柯,叫我不能忘,我必须知道他是谁。”

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在脑中有条不紊,唯有那人不在,陆北尧纵使和戚析一直装作陌生人的样子,嘴再硬心都是软的,一切都是枉然。

戚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坐着想了好久,才开口道:“齐医生说,我不能把我的记忆强行灌输给你,那会和你原本的记忆冲突,会让你受刺激的。”

陆北尧猜到会是这样,他笑着捏了捏戚析的哭皱的小脸,安慰道:“没关系,我想知道真相,如果我真的爱你又忘了你,那比死痛苦多了。”

戚析盯着陆北尧的眼睛,再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戚析的鼻子又止不住地发酸。

他迟疑良久,还是做出了决定,“你去客房的衣柜里看看。”

陆北尧不明所以,但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客房的衣柜里没什么衣服,戚析的衣服还是挂在主卧的大衣橱里,之前陆北尧提醒他几次,戚析全都无视。

陆北尧一打开衣柜,就闻到一股怪味,味道不重但仔细闻有些腥臊。

陆北尧翻了翻,才发现是一堆宠物用品。

一个狗窝,两个狗食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被咬的不成型的布娃娃。

我家哪来的狗?

陆北尧很疑惑。

“我们家养过狗?”他拎着明显已经陈旧了的狗窝走到客厅,问戚析。

“你不记得?”戚析拍了拍小狗窝上面的灰。

陆北尧努力想了想,“不记得,没印象。”

“完全不记得?”

陆北尧还是摇头。

“难怪……”戚析终于彻底明白了陆北尧记忆错位的原因。

他耐心解释道:“我们养过一条狗,在楼下捡到的,他后腿受伤,我和你一起把他送到宠物医院,给他看病还把他抱回家来养。”戚析算了算,“大概三年多前,我还没去英国的时候。”

“它很乖很可爱,一点都不闹,它喜欢跟我撒娇,总是跟在我后面,对你却爱搭不理的,你就常吃它的醋。”

“后来你说反正我也没法生孩子,养个狗儿子也挺好,我说那它得跟我姓。你说没问题,跟我姓就跟我姓。”

陆北尧有点难以置信,他迟疑地问:“那狗是……”

“它是一只柯基,所以你就叫它戚柯。”

!!!???

陆北尧的脸色瞬间变得丰富多彩。

戚析顺着思路往下说:“戚柯被捡到的时候年纪就已经很大了,我们悉心照顾了它,但不到一年它还是生病了,没有办法治,让它捱着更痛苦,所以我们商量好给它注射了安乐死,后来我们把它葬了,每年都会去葬它的地方看看它,你车祸的那一天,我们刚从它那儿回来,我们心情都很低落,在车上我还哭了,你才会精神不济,遇到突发情况也没反应过来。”

陆北尧看着手里的狗窝,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戚柯是条狗?”

“医生说车祸损伤到神经导致你记忆错位,你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不记得我,但你需要一个人来填补这个空白,而戚柯是你车祸前的短暂记忆里频繁出现的名字,所以你——”戚析捧着陆北尧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你把戚柯当成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