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见他冻得一哆嗦,急欲将手抽出来,却是被他按住了。
“万一生了冻疮便不好了。”待弟弟的手热起来了,他才容许弟弟将手收回去。
弟弟满面歉然地道:“冻着阿兄了,对不住。”
“傻若翡,同阿兄道歉做甚么?”他往弟弟手中塞了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便赶人了,“大半夜天寒地冻的,若翡快去歇息罢。”
“我才不傻。”弟弟抱着汤婆子,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宋若素唯恐房间内地龙散发出来的热气会烫化了雪人,于是将雪人放在了窗台上。
次日,雪人不见了,不知何时从窗台上坠落下去了,粉身碎骨,只能通过被充作雪人鼻子的蛋卷来分辨雪人大致躺在何处。
又过了几日,他生了冻疮,一双手红肿至极,瘙痒不堪。
幸而弟弟并没有生冻疮。
侍女向娘亲告了状,他害得弟弟被娘亲关在祠堂,饿了一日。
再往后,一直到他断气,他年年都长冻疮,他年年都只能看着弟弟在雪地中形影相吊。
古人写过不少古诗词咏雪,譬如“折梅花去也,城西炬火,照琼瑶碎”,又譬如“侵夜可能争桂魄,忍寒应欲试梅妆”。
但他每每看到雪,只会想到影单影只的弟弟。
不知而今弟弟是否已拥有能同其一道玩雪之人了?
除非弟弟与他一样穿入了话本中,否则,地府据闻是不下雪的,弟弟如若投胎了,仅是一个小婴孩,远未到玩雪的年纪。
沈听檀见宋若素正在出神,静待了一会儿,方才问道:“若素在想甚么?”
宋若素回过神来:“弟子既希望快些下雪,又希望不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