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好笑:
“你这都能替人家做主了?”
“没,这不是看舅妈很喜欢她么,我很愿意当个说客。”
“听你说了好几次了,这姑娘人长得俊,又聪明,还爱国,我哪能不喜欢?行了,别贫了,一会天都要黑了,赶紧回军区吧,路上小心点!”
生了一个小子,养了一个小子的秦林内心是很想要一个可爱的女儿的,所以对好姑娘就忍不住会喜欢。
“好!”叶隐川收起玩笑,给舅舅、舅妈敬了个礼,开车离开。
第二天是苗爷爷六寿,全家人偷懒不得,一大早就起来跟着忙乎。
这时代长寿的人不算太多,六十六已经很难得了,许多人都会办置一下,何况苗洪举这等殷实的人家。
预备放席十五桌,就摆在李丽娟这里和苗于柏家,因为这两家离得近,方便上席。
苗奶奶的房子小,放席就放不下了,李丽娟这边连节的房子四个屋子都能放席,炕上一桌,地上一桌,苗于贵那边的厨房也能放两桌,再加上主屋这边的厨房,及苗于柏家放四桌,刚好能放下十五桌。
做饭没有在厨房,做席面家里的厨房就小了,不够使,现在房东搭了个棚子,垒了三个锅灶,搭了几条简易锅台。
厨师是专门请的四队一个擅长给人做席面的老厨师,再有自家人做帮手,人手足够了。
一大早起来,苗于富兄弟、堂兄弟们便去村里各家借桌子板凳、盆碗,各家的东西都有不同的标记,也不怕混了的。
其他几家都早早来到李丽娟这里,帮着大厨师准备菜。
这儿孙都大了就有这个好处,都能担事,不需要苗洪举这寿星操心了。
一早吃过饭,苗洪举就穿上他的新衣裳,穿上他老儿子给买的新皮鞋,在屯子里溜达,和一些同辈人唠嗑。
看到苗洪举打扮得这么精神,老兄弟们哪个不羡慕?
“你这日子过得好啊,儿孙成群,出息的也多,还知道孝顺你!”
苗洪举就喜欢听人夸他儿孙孝顺。
“可不是,这回我过生日,身上衣裳是老三家给做的,鞋是老五给买的,其他几个儿子也都是买烟买酒,点心罐头的都不少,你说我能吃得了多少?
都是孩子们孝心!还有孙子们,分家单过的也都买东西了,连我那才十五的小孙女都还给了我五块钱,让我自个买点啥呢!”
“你家茵茵还给了你钱?她哪来的钱啊?”
“这不是前段时间上报纸了么,人家给的稿费!这孩子说这是她自己赚的第一笔钱,就都给我花了!”
“哎哟,那可真是孝顺!我家的几个丫头要能有你家茵茵一半孝顺我就知足了!”
“诶,这要看孩子的,孩子有了才能给,没有咱们当长辈的也得谅解!就像我孙女,不止她给了,还有她救的那个军人,正好前天来给她送节礼,知道我要过生日,特地留了一条烟给我,你说这事……对了,今天的肉菜可不少呢,都是学松家拿的,一会儿你可得去多吃几口!”说完苗爷爷就换地方炫耀去了。
烟,是茵茵昨天晚上才发现的。
晚上开柜子的时候茵茵才想起来叶隐川带来的东西还没开包呢,赶紧打开。
里面有二十块月饼,竟然还有一兜炒瓜子!一些生花生,还有十斤线米及五斤的油!!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烟,上面压了张字条:给苗爷爷的生辰贺礼,祝他老人家健康长寿!
茵茵无语的很,这家伙是怕她没粮食吃还是怕他来几回把家里吃穷了特意补的。
将这些东西都给李丽娟送去,李丽娟笑了:
“小叶这是讲究!下回你跟他说可别再拿粮食了,他才吃几顿,还要送粮食!”
“好。”便将这条烟和自己的五块钱给苗爷爷送去了。
今年茵茵家过节月饼可是吃个够,李丽娟干脆大方地一人发了一个,剩下的都锁茵茵柜子里了,留着给茵茵自己慢慢吃。
再说茵茵,家里虽然忙碌,但和她关系不大,她帮不上手,只得留在自己的小屋里,闹中取静,看书刷题。
现在韩语已经出师了,茵茵已经着手开始学习德语了。
听着陌生的叽里骨碌,茵茵感觉头疼。
她真的能学得会么?
茵茵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群主:万事开头难,从最基础的学起,相信难不倒你的!
茵茵:我尽量吧!
苗学杨一早就借了茵茵家的自行车上街里,去供销大楼买烟酒,他这次回来有准备的,提前换好了烟酒票的。
就是为了今天给他爹涨一涨面子。
粮食和肉类他没法办,但副食品还是没有限制的,一通的买,买了留给老人慢慢吃。
再说茵茵,并没有学习太久,九点一过就有客人开始上门了,她做为主人家也要招待客人的。
苗洪举也不再外面溜达了,来到茵茵家。
今天特意请了大队的会计帮着写礼账,叫苗学松坐那收钱,
村里人随礼大多一块、二块的,甚至还有送鸡蛋或者被面的,这都是礼上往来的事,还有那欠礼少的只随了五毛钱!
随五毛钱还要来吃一顿饭!
这也真的是不好说啥了。
不过有交好的或者亲家不可能随太少了,这可涉及到自己姑娘,是脸面问题,这个亲家自然也包括了黄梆子家。
“都这时候了,爹你还不去老苗家么?”巧枝洗完衣裳回来晾时看到她爹坐在炕上抽烟惊讶地问道。
巧兰一大早就过去帮忙了,不然这些家务巧兰会主动承担一大半的。
黄梆子头都没抬,额头的皱纹能夹死蚊子:
“咋去啊?这随多少合适啊?”
巧兰妈坐在炕上做棉衣裳呢,用的是新棉花,布也是新布,这是准备给巧兰结婚时用的。
婚期在年前,那会都冷了结婚得穿棉袄。
听到黄梆子的话淡淡道:
“你带五块钱过去,徐老蔫随多少就跟着随多少呗!”
徐老蔫是徐月芽的爹,他们同是老苗家亲家随一样的总不会叫人笑话了去。
黄梆子语气有点虚:
“昨天晚上大哥说他要去老苗家随礼钱不够,找我借了三块!”
“他们家随礼找你借钱?”
“这不是他说因着巧兰的关系他们也不好随五毛、一块的么,钱没准备够,为了不丢面子就找我先借点,这不也是为了巧兰的面子。”
“啪!”巧兰妈将缠线板子往炕上一扔:
“你觉得她大爷随少了巧兰没脸,那咱们随少了她就有脸了?有那钱咱们自己随了不行,为啥非要给他,叫他随呢?”
“你这说的啥话?大哥说了是借的!”
“他借的还少了么?哪回还了?”
两口子竟吵了起来。
巧枝也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原来家里也就准备了五块钱,听这话里意思,还朝人家借了点,预备着去老苗家随礼的。
但她爹自己做主借了三块钱给她大爷,现在只有两块钱了,想也知道这礼有点拿不出手,她爹嫌丢人又没招解决,这就坐在家里发愁!
巧枝第一次开始怀疑,这样的家庭,将来日子怎么过?
就算她招了上门女婿,以后大爷他们就不会来她们家要钱了?她爹就能不给了?
那她往后岂不是一辈子都得给他们做牛做马?
都怪她四姐!还说什么比她嫁出去的几个姐姐强,强什么啊?嫁的远了娘家就拖累不着,这明明是享福了好不好?
不行,她得想法子也嫁出去,可不能留在家里!
最后巧兰妈拿着剩下的两块钱又从巧兰过礼钱里拿了三块,凑够五块钱,也没叫黄梆子,自己去随的礼。
果然,大家都要脸的,老苗家的亲家基本上都随了五块钱。
江北和南方一些习俗不同,比如说吃席,只开一次席,也就是说随礼只能吃一顿饭。
不像南方有的地方是要吃上几天。
而且这年月家家食粮也不多,去随礼吃席的一般都是一个人,或者只带家里的一个小孩子,不会去多了人,这也会叫人笑话来占便宜的,也就是说大多数人都还是要脸的。
一次十五桌都放完了,因不少人家都是吃两顿饭的,开席就有点早,从十点开到下午一点也就结束了。